江长津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并且摆了摆手让她自便，甚至不打算和她回话。
晏明月低眉顺眼的饶过太子，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张本是该笑容明媚的小脸上现在充满了不自信和淡淡的忧伤，她尽量笑着，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也看不出来之前好看的模样了：“阿铎，你········近来如何？”
江长津看似没有在听的模样，实际上竖起了自己的耳朵，方才本是过去和那些大臣热络一下的，但是他停住了脚步，很自然的就在原地背着手，眯着眼睛看着宴上的一切。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和自己妹妹不清不楚、自家妹子又跟缺心眼一样，对他很不一般顾铎是个什么东西。
之前和晏明月的事，江长津自然也是查的一清二楚，不过他还是不希望听见任何一句自己不愿意听的。
一个妹控，将妹妹许给别人，这么是多么痛的领悟，非妹控不能理解。
比自己家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千娇万贵的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都要复杂。
都不能是白菜，牡丹真国色这种才配得上金枝玉叶的江苡月。
想让妹控交出江苡月还挺难的。
江长津这边只听见顾铎不耐烦，语气疏离冰冷道：“话我已经说明白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
言罢，顾铎甚至转身欲走，但是他跟在江长津身后是有目的的，所以他就只能生生顿住脚步。
叶云朗既然玩了一这票自然要玩大的，怎么会留下江长津这个麻烦呢？
别等皇帝查起来，今日就先将这位从小当着储君的好太子直接解决了，日后皇帝想找继承人也难找。
毕竟夏朝这届皇帝的其他皇子不太行。
都有点玩物丧志，没什么太大的出息和本事，也不足以被叶云朗盯上。
大概是看淡了吧。
就比如江苡月被无条件的宠了这么多年，旁人是想不来的也羡慕不来的。
顾铎此言一出，晏明月的脸就再也绷不住了，她泫然若泣：“阿铎·······你为何如此狠心？我们多年情分·······”
顾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神情比方才还要更冷：“多年情分？”
他神色一暗，方才他正在纳闷怎么能看上晏明月，第一次正眼打量了一下她，就发现了哪里不大对，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晏明月今日穿的衣裳袖子是宽大的广袖，她一直将手垂在袖子里面，方才说话的时候手滑出了袖子。
因为今日要观察着场中的动静，顾铎理所当然的给自己也开了一个小外挂——今日的事情事关重要，更关乎男女主的下场，他自然要十二万分打起精神来，哪怕上神大人不屑于在这种小世界里面恢复一点点自己的神通，他还是真香了。
这点不至于让这个世界承受不住，不过恢复了的顾铎一眼就看见了晏明月袖子中滑落出来的手上面微微闪着的金光。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他尚未清醒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如果他的灵识之前试图醒过但是却失败了的话，他肯定不记得。
但是这道金光他微微用灵识一探就知道，这是他试图过，但是失败了，一直被困到现在见到沈明姬生死存亡的时候才硬性挣脱了这个胆子肥的很的世界线。
很凑巧的情况是晏明月可能因为小时候便总是来找顾铎，所以撞见了。
那她也是真够心大的，看见顾铎那副样子，还不觉得这是个非人之物，还能一个劲往前凑吗？
约莫就是这一点灵识泄露出去的微光，让顾铎本能的对晏明月有股熟悉感，他身体内罹渊的灵识驱使着他去接近晏明月，但是无论是他的主观意识还是世界托管的意识，却又自然而然的觉得晏明月也不是他一眼钟情的人，只不过是凑合。
顾铎眯了眯眼睛，袖中的手轻轻弹了一下，那道金光就从晏明月的手背上，彻底抽离了。
晏明月手上一冰，她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手背上之前因为有一道金光存在而出现的一道细小的白纹，消失了。
晏明月几乎是惊恐的抬头看着冷着脸的顾铎，她方才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从前虽然也冷漠，但是起码不会让她有这种，犹如被老练的猎人盯上了一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发自内心，油然而生的，将她带回了那一年，最恐惧的时候。
她本以为自己是幸运的，没想到还会再感受到这样近在咫尺的压迫。
晏明月的手帕交也唬了一跳，她都不敢再去跟顾铎搭一句话了，她明显能感觉到周遭的氛围变了，顾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感受到了什么叫死亡的胁迫。
连着江长津都跟着楞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顾铎这么翻脸不认人，这么冷漠绝情。
虽然之前查到的就是他和晏明月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只是百花宴上跟抽风一样说了那么一句，一个绝大时候都在边关的顾铎，他从小就认识，不说了解全部，多少能知道他的性格和所想。
江长津可算是放下心来了。
江长津的心是放下了，晏明月的心却一直跌落到了谷底，被撕成了几瓣，晏明月几乎没有办法呼吸，更不知道用什么姿态去回刚刚顾铎的那一句反问。
她近乎机械的想从记忆里找出来顾铎跟她的那些好时光，猛然发现只有自己无尽的等待以及少女的期待，顾铎就一直那般，离得很远。
仿佛这场相识，都是她一个人的笑话。
怎么会是笑话呢？
他又不喜欢其他人。
为什么啊？
晏明月一脸崩坏的样子，她的手帕交也没心思再看她的笑话了——倒不是怕别的，是怕晏明月再在这里说些什么，顾铎会忍不住更放冷气。
她算是明白了，晏明月在顾铎这里压根就什么不算，听顾铎的口风，这之前他就已经跟晏明月说的清楚明白了，恐怕还是不愿意和晏明月在一起，她就说，这么多年怎么看顾铎也不像在意晏明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