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景鼻头发红，散落在肩上的头发在火光的映照下看起来莹莹生光，脸颊红润有光泽，跟当初那个小瘦猴一般的人天差地别，看上去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听迟玉明这样问，舒景揉了揉眼睛，忐忑不安的说：“我有点不识好歹……”
迟玉明目光闪动，面上笼罩着一抹温柔，打趣道：“啊，你才知道自己不识好歹呀，当初我们穷都快啃树皮了，你还央我买包子给你吃呢。”
舒景面上一红，吞吞吐吐的反驳：“明明你也吃了，包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吃完的！”
迟玉明给了舒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试了一下萝卜叶子水的温度，让舒景将手泡在盆里面。
舒景正想问泡萝卜叶子水有用嘛，就感觉到手指上的关节好像不那么痛了，连带着那股让他抓心挠肺的痒也退了下去。
“真的有用哎，你怎么知道这样能治冻疮，以前在王城时你也长过吗？”
迟玉明面不改色的骗他：“没有，这是我跟凉州本地人打听到的。”
舒景遇见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时都会习惯性的摸一下头，这会儿才把手从水里出来，又立马放了回去。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问的？”
迟玉明伸手将舒景要往水盆中掉的头发捞起，一本正经的说：“你进城满脑子只有吃，哪能注意到我在干嘛。”
“我没有这样吧。”
迟玉明眯起眼睛，反问道：“真的吗？”
舒景被盯得心里直打鼓，小声说：“应该……应该没有吧……”
迟玉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舒景，没有继续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等舒景手泡得差不多了，迟玉明又拿切好的生姜给他抹手，味道有点呛，花花过来嗅了一下就跑了。
花花作为一只成熟的狗，瞅见自己这糟心的主人没事，头也不回的离开厨房回去睡觉，小白菜在舒景脚边蜷成一团睡得正香。
迟玉明给舒景擦完手，把白菜提溜起来放在他怀里，抱着一人一狗回去。
小白菜突然换了地方，迷迷糊糊的正要睁眼，下一秒就回了自己温暖柔软的狗窝，吧唧吧唧嘴后睡得更香了。
迟玉明让舒景先上床，自己提着被子拍灰，刚才在厨房的时候杵地上了。
舒景坐床上不停闻着手，总觉得难闻，床上热气也早就散了，他只能先裹着另外一床被子等迟玉明上来。
迟玉明拍完被子脱鞋上去，伸手摸了一把舒景的脚，还是热乎的。
铺好被子，舒景自觉的缩到了迟玉明怀里，可能是觉得他今天晚上丢脸的事已经够多了，所以现在也不差这一件。
迟玉明还在小心翼翼的把舒景的头发理在一旁，防止晚上被压到扯头发，舒景却已经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
屋里的蜡烛没吹，因为只剩一小截，燃不了多久，迟玉明摸着舒景干枯毛躁的发尾，小声询问怀中人的意见。
“明天把你头发剪短一些怎么样，头发太长，底下的发尾不好养。”
舒景眼皮都没抬一下，闷闷出声：“嗯，那就剪吧。”
“我也剪一些，太长了不方便。”
迟玉明拍着舒景后背，语气温柔：“快睡吧，后天带你进城买东西。”
“要买什么东西？”
“去城里看看再决定。”
“喔…………我们少买一点吧，省着点花，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往后的日子确实还长，明明给你买个滚地灯笼，就不出去捏雪玩了。”
“真的吗？！那我不玩雪了！”
“小声一点，花花和白菜…………”
……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头发放在一个盒子里？”
迟玉明面不改色道：“又不能烧掉，不吉利，放在一起节省地方。”
舒景喔了一声，又奇怪的问：“那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头发用红绳绑在一起？”
迟玉明欲盖弥彰的咳嗽一声，仗着舒景啥也不懂就开始忽悠：“你懂什么，绑在一起是为了防止盒子打翻后，头发掉出来弄得到处都是。”
舒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眼睁睁的看着迟玉明把装了头发的盒子放在了寻常人碰不到的地方，除非是房子塌了，否则那盒子绝对不会掉在地上打翻。
舒景以为是富贵人家讲究多，也没去深究，毕竟就是些头发，又不值钱。
第二天两人进了城，凉州城内摆摊的人还是很多，不过跟以前不同的是肉类制品多了很多，毕竟冬天到了，不容易变质。
迟玉明也不禁感叹这边老百姓的心灵手巧，光是熏的火腿就有许多品种，用的木柴不同，味道也会有不小的差别。
“老板，这些腊肉怎么卖？”
“三十文一块，不讲价。”
“我这都是上好的猪肉做的，你看看这肉的肥瘦，回去随便掐把蒜苗炒来吃，保管香得整个村儿都能闻着味儿！”
迟玉明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不错，凑近些还能闻到香味，就买了三块走。
舒景眼巴巴的看着腊肉，怀里抱着迟玉明给他买的滚地灯笼，不一会儿后放出一句豪言壮语。
“等明年开春，我从早到晚都去开荒地，到时候全种上稻子，留了我们自己吃的就全卖出去。”
迟玉明偷偷捏了一下舒景手臂，宽慰道：“家中有钱，以前是我逗你的，天天带你进城买东西也养得起。”
舒景眼底满是怀疑，仰头追问：“真的？”
迟玉明点点头：“真的，回去给你看看。”
“那好吧。”
两人最后去买了些菜，贵得不成样子，家中地窖里面还有菜，不过那都是留着过冬吃的，现在还能买到菜，就不会动地窖里的。
现在的新鲜菜都是特意种在暖房中的，主要是卖给有钱人，价格算起来可要比肉贵不少。
迟玉明跟白溪站也在摊位前挑选菜，身边还有两个大户人家的下人也在买菜，不过应该是两家的下人，因为她们身上穿的衣服不一样。
迟玉明正好挨着她们，所以能听清楚两人嘀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