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坐在床边,冲着朱有容招了招手。
朱有容思绪乱了,下意识地迈步走了过去。
“你也知道,师尊离开后,朱雀书院的处境,就变得微妙了。”楚休直接牵住了朱有容的双手。
朱有容确实知道,她并非不谐世事的女子,而是无相真君,曾在江湖上游历过,很清楚朱雀书院院长大人的份量有多重。
“明早,我就会离开朱雀书院。”楚休看着朱有容。
朱有容心头一颤,“你…要去哪?”
“蜀州。”楚休如实说道。
“蜀州…”朱有容一怔,想起楚休出身于蜀州玉鼎观,以为楚休这是要回玉鼎观呢。
“那你还会回来吗?”朱有容轻声问道。
“你希望我回来吗?”楚休反问道。
朱有容沉默。
楚休叹气道:“今晚一别,还不知来日再见是何期呢?”
朱有容心中泛起伤感,双眸看着楚休,有些话,几欲脱口而出,却又不知想说什么。
“今晚,好好教我口技吧。”楚休看着朱有容的红唇。
朱有容默然不语。
楚休眨了下眼,低声道:“如果你不愿,这次我不会强求。”
“一定要离开吗?”朱有容缓缓道。
楚休点点头,“明天一早就走。”
“那我……”朱有容深吸一口气,低下脑袋,低声道,“今晚,留下陪你吧。”
说完,俏脸唰地一红。
楚休一颗心跳动的也快了不少,点点头,“好。”
“小师弟…”窗外,唐家宝的声音忽然幽幽传来。
楚休脸色瞬间大变。
朱有容整张脸更是直接涨红。
“今晚,我陪你睡吧。”唐家宝叹气道,“我睡不着,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多跟你聊聊。”
“你来多久了?”楚休脸黑,咬牙问道。
“也没多久,就晚了朱姑娘一步。”唐家宝说着,解释道,“我倒也不是想故意打扰你们的好事,但明早咱们就要去唐门了,你们要是彻夜相处,我就没办法找你聊天了。”
“聊你妹。”楚休骂道,整张脸都黑了。
唐家宝道:“我妹唐糖,没什么好聊的。”
“滚!”楚休近乎低吼。
“哈哈哈……”唐家宝终于绷不住了,在窗外捧腹大笑起来。
“笑个屁,坏了小师弟的好事,还幸灾乐祸?”三先生张凉的声音忽地响起。
楚休:“???”
朱有容:“……”
“心情好了,就回去睡觉。”二先生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哦。”唐家宝咧着嘴,心情确实忽然间就好了许多。
“小师弟,多谢了。”
唐家宝离开前,还不忘感激一下楚休。
楚休整张脸都黑成了锅底。
“混蛋。”
“一群混蛋。”
楚休咬牙骂道。
“你也是个混蛋。”朱有容幽幽低骂,羞愤难言。
搞来搞去,这混蛋,是要去唐门办事啊。
她刚刚还以为,这混蛋这次离开之后,以后就不回来了呢。
楚休脸色微僵,干笑着嘀咕道:“我又没骗你,是真的要去蜀州嘛。”
“没骗我?”朱有容冷笑。
三先生张凉的声音悠悠传来:“我可以证明,小师弟确实没骗你,明天一早,我会跟他一起去蜀州。”
“我也可以证明。”二先生的声音亦传了过来。
楚休、朱有容的脸色,都僵住了。
“还不放开。”朱有容咬牙,瞪了楚休一眼。
楚休轻哼一声,十分无奈地松开了朱有容的小手。
朱有容转身就走。
这太羞人了!
楚休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隐隐还能嗅到余香。
“你们,可真是一群混蛋啊!”楚休冷幽幽地骂道。
若是没有这三个混蛋打扰,那今晚肯定很精彩。
“你也不能怪我们。”张凉悠悠道,“后山没了那些老家伙,我们的感知力畅通无阻,不经意间,就扫到了你这边。”
“女孩子要是洗澡,你们也偷窥?”楚休冷笑。
张凉微笑道:“我们又没有千里眼,何谈偷窥?更何况,女孩子洗澡,哪有小师弟你的情话好听。”
“混蛋,我将来一定要跟你们决斗。”楚休气的咬牙。
“别闹了,好好睡一觉。”二先生结束了这场话题。
楚休坐在床边,有气无处发泄,只能干瞪着地面。
这次,他真的被气到了。
可又无可奈何。
最终,他化羞愤为动力,默默思忖起如何能够屏蔽这些混蛋的感知…
“域…”
楚休盘坐在床,再次琢磨起构建剑域的设想。
“剑域…”
“剑气纵横周身三尺之外,斩断攻击,声音,甚至是空气的流动…”
渐渐地,楚休陷入了冥想当中。
…
蜀州,一座无名山峰上。
南海剑神柳叶白盘坐在山巅,周身剑气弥漫,虚空隐隐在震颤。
在他身后三丈外,有一白衣青年,亦在盘膝而坐。
这白衣青年周身,也弥漫着锋利的剑气。
他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道剑芒。
“师父,那个叫楚休的,真的会来吗?”白衣青年开口问道,声音里透着几分冷冽的战意。
“会。”柳叶白道,他的声音如万年寒冰一般寒冷。
白衣青年道:“我很期待。”
“你期待他的那一刻,便已经输了。”柳叶白道。
白衣青年眉头一皱。
柳叶白道:“站在巅峰的强者,只会俯视登山者。强者的心,无喜无怒无畏。”
“弟子还在登山。”白衣青年缓缓道。
柳叶白道:“登山……我也是最近才想清楚一件事。”
“什么?”白衣青年好奇。
柳叶白抬头,看向天穹,“天,比山高!”
…
次日,天还未亮。
一道清脆的鹿鸣在后山响起。
楚休睁开双眼,脑海里浮现了一只马儿大小的白鹿模样。
朱雀书院会考期间,在确定能够成为书院后山弟子之时,他在书院后山垂钓,曾有一只白鹿主动靠近他。
结果,他以为那是书院送给他的食物,一下子就吓跑了白鹿。
此刻,这只白鹿出现在了小院外。
楚休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后,来到了小院外。
一只马儿大小的白鹿正乖巧地站在院门前。
二先生御空而来。
“以后,它是你的坐骑。”二先生道,“是那位谢前辈送你的。”
“谢前辈…”楚休一怔,瞧着白鹿,微笑道,“他跟着师尊一起离开了。”
在跟着师尊离开的那些弟子里,有谢姓老者。
只不过,当时那位谢姓老者变得年轻了许多,而楚休的大多数注意力,又都在左冲身上,因而并未第一时间认出来,是在后来回想之时,方才发现的。
“后山走了许多人。”二先生道。
楚休看向这位二师兄,调侃道:“怎么…你压力很大?”
“有个好色的小师弟,谁的压力都会大。”二先生道。
楚休脸黑,轻身一跃,直接骑上了白鹿的背。
“走了。”
楚休朝后招了招手,驾驭着白鹿,下山而去。
他已看到了山下的张凉、唐家宝两人。
“记住,你是师尊选中的继承者,绝对不能败。”
二先生悬立于空,轻声自语。
也不知是在跟楚休说,还是在跟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