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
故施喝茶的动作停住，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青色暗影。
睫毛轻闪，她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温热的茶。
茶入口苦涩，正如秦老的话，听起来挺让人感动，细细品味实则令人发寒。
以牺牲一条人命来作为交换条件，逼迫被选择者妥协，这无疑是残忍的。
尤其实施这个手段的人，还是个医学世家的掌权人，这是何其的讽刺。
面对故施的问，秦老诚实回答：“是啊，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只是，他老人家低估了九舆的态度。
他宁愿不与故家千金退婚，也不愿意妥协，亲自动身前往南城找女神医S。
“荒唐。”冷冰冰的声音落下后，故施放下茶杯，垂眼看着莹润的指甲。
“师父，您以为您这样做，是在成全我吗？”
“您是置我于不义，让我成为彻彻底底的笑话！”
九舆答应了，也无非是父亲命中如山，不得已的选择，并非心甘情愿。
他不答应，她这个女神医全然就是个笑话，连个毁容的女人都比不过。
从头彻尾，这本身就是一桩不公平的交易，就是个笑话！
她一字一句，冰冷到了极点，秦弦看着她，知道她是彻底气了。
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在秦老的摇头下，选择沉默。
秦老慈爱的看着故施，笑着说：“小古骂得对，是我人老糊涂了。”
“一心只想着逼九舆答应，却忘了，无论他答应与否，对你而言都是不公平的。”
无论如何，舆论对于小古这里，都不是友好的。
是他老了，糊涂了，没有考虑好事情的多面性。
双眼慈爱，面带笑意的望着自始至终毫无表情的故施，秦老道。
“这事因我而起，九老爷子也是因我病倒，我甘愿认罪，接受法律制裁。”
他这么干脆利落，倒让故施一时犯难了。
说到底，师父的私心和初衷，是为了她。
可九舆这里，也必须是要给个交代的。
尤其方村药材一事，她也需要在秦家博物馆得到一个求证。
九舆伸出手拉住故施的手，冰潭般深邃的眸子紧锁故施，“施施，你师父这里，我不能代表父亲原谅他。”
“但如果他诚心道歉，大可在父亲病号痊愈之后，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这词，意义深重。
秦老一旦做了，那秦家注定了在九家面前抬不起头。
如果不做，秦家在整个京城，都抬不起头。
最高级别的请罪，那是得亲自背着荆条，亲自登门谢罪。
秦弦垂下的手微微握拳，手背青筋凸起，青色经络，清晰可见。
他知道，这是九舆看在师妹面子上，给父亲台阶下。
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秦家很有可能真的会步周家后路。
可如果抓住了，秦家的头，那就一辈子都无法抬起了。
故施回眸看了九舆，随后收回视线去看秦老。
对上故施的视线，秦老笑得和蔼，“错因我而起，我登门谢罪，是应该的。”
“师父……”
“小古，什么都别说。”打断故施的话，秦老了却了心里一桩心事，只觉得浑身轻松。
“这是师父心甘情愿、也必须要去做的事，是师父应该去赎罪，去求得原谅的事！”
“孽因师父而起，果也要因师父而结束。”
“只要你幸福，师父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