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
驾车的是司天监主司闫俞钦,进皇陵祭祀是常有的事,守陵的侍卫自然不会阻拦。
皇陵所在的方圆几十里内都属天家私地,围栏耸高,各处都有侍卫站岗。
距离陵园还有一段路,马车在宽敞平坦的大道上缓缓前行,花袭人撑着窗沿,打量两旁修剪精致的绿植花卉,还有相隔座落的古色凉亭。
“风景不错,但匠气太过,反倒失了淳朴。”
女孩悠然自得的态度,让车厢里紧张的气氛稍缓几分,闫俞深松了口气。
“此路是为皇陵所修,当然时时要修剪清扫,袭人,你说今天来会会那个鬼王,但就我们三个,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去打鬼又不是打人,带再多帮手也没用,何况若要武力,皇陵周围大把皇家侍卫,要上也是他们顶着,干嘛要累我们自己的人。”
“呃,说得也对……”
随着马车前进,越来越多的鬼魂出现,虽不敢靠近马车,但放眼望去,光天白日下,密密麻麻的鬼影重叠,颇为壮观。
花袭人皱眉,目光落在两边五步一岗的守卫脸上,这些人估计近日已经被阴气沾染,双目无神,印堂发黑。
“舅舅,停车。”
闫俞钦连忙扯住缰绳。
花袭人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她昨晚咬破指尖杀鬼之后,顺便挤出来的血。
喵的,次次用血靠咬,疼死个美女……
在兄弟俩额心点上血印,花袭人撑着车沿跳下车。
“大舅舅,你们在这等着,不要下马车。”
“袭人!”
闫俞钦愕然,“不行!你怎么能一个人进去?”
“舅舅,你们知道我的能力,除了人,没什么东西能靠近我,而陵园里,除了守卫没有活人,放心吧。”
花袭人语气不容置喙,兄弟俩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气势汹汹又开始挽袖子,大步往前面雄伟壮观的皇陵走去。
守卫将领是个年轻的壮汉子,错愕盯着面前的小不点。
“小姑娘,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花袭人举起令牌,“我是嘉乐县主,侍卫大哥,我有急事,你请快点。”
丁荣诧异,目光定在女孩额间红痣,连忙递还令牌,态度恭敬。
“原来是嘉乐县主驾临,卑职失礼了,您请!”
花袭人瞥向四周逐渐散去的黑影,拿回令牌快步走进陵园大门。
一个士兵疑惑走过来,“头儿为何对这小丫头这么恭敬?”
“什么小丫头,别浑说,这是陛下亲封的嘉乐县主!”
“你们来这不久,不怪你们不知道,两年前这位小县主可是跟着太后还有陛下,一同来过皇陵祭祀的,太后陛下对她都极为和善,又是闫国师的外孙女,总之是不能得罪的角色。”
丁荣说完,遥望着外面那辆马车,“可小县主为什么自个进去,而让主司大人在外远远候着呢?”
…
天家陵园里不是墓碑,而是墓室,花袭人逛了一圈,疑惑摸着下巴。
“怪哉,怎么一个鬼影都不见?”
庞大的黑影飘过来,指了指左边的小长廊。
“你发现啥了?”
花袭人跟着黑影走进小廊,停在一面挂着佛像画的灰墙面前,抬头打量,伸手敲了敲。
“听声音应该是实体啊,鬼被关里面了?”
又见将军比划一番,花袭人缓缓皱起眉头。
“你是说,有人用术法把这些皇家鬼魂困在里面了?”
将军缓缓点头,伸出手触碰墙面,霎时被震退一步。
“连你也进不去,谁这么牛叉?”
花袭人有点震惊,摘下画像,细细沿着墙边检查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情况符咒,凑近墙面嗅了嗅,小脸浮起凝重。
掏出怀里的匕首刮下一层泥灰,花袭人捻在指尖,凑近灯光处细看,眉头紧锁。
“先出去吧。”
大门处,花袭人把丁荣叫到一边,随意问道,“侍卫大哥,里面小走廊那堵挂佛像画的墙,是什么时候建的?”
“啊?哦,就是去年二月建的,这还是您的外祖父闫国师提议的呢,说那处空着有些不利格局。”
“我外祖父?”
花袭人眨眼,“那,是谁经手建造的呢?”
丁荣挠挠头,“皇陵内部建造,当然是由朝廷工部经手的啊,花小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什么,谢谢,辛苦了。”
丁荣愣了愣,目送女孩背手踱着步子离开,眨了眨眼睛。
“小姐慢走……”
第一次有世家小姐跟他说谢谢……
花袭人逛街一般四处观察,又抓了几个逃避不及的鬼魂丢进空间,才回到马车上。
兄弟俩见她毫发无伤,松了口气,但被她凝重的神情所惊,又提起了心。
“袭人,可有什么异样?”
“回去再说,我需要问外祖父一些事。”
…………
“对,是我提议的,那处位置空得有点突兀,所以我向陛下提议在那处放一个屏风,或者佛案,起初陛下已经应允,但过了两天,陛下召我,问建一堵墙挂佛像可不可行,我想着用途并无不同,便顺了陛下的意思。”
花袭人皱了皱眉,“是陛下的意思?那外祖父知道,陛下是因何改变的主意吗?或者是谁跟陛下提出建造这堵墙的?”
闫擎天思索摇头。
“陛下下旨,工部做事,一天便完成的小工程,我也没在去关注过,未曾问起这些,袭人,这面墙是有什么怪异之处吗?”
花袭人掏出手帕打开,递给闫擎天。
“这是我从那面墙刮下来的土,外祖父看看是什么。”
闫擎天捻起泥灰轻搓,仔细端详,又凑到鼻下,缓缓站起身,脸上出现震惊愕然的表情。
“血咒术!”
闫俞钦脸一紧,捻起泥灰查看轻嗅。
“真的是血咒术,父亲,难道是金族的人混进京都了?”
花袭人记得闫甄说过,金族,魅族,延族是百年前风头无两的巫术之家。
那时候的巫术盛行到什么地步呢,百姓病了,穷了,饿了,倒霉了,或小小一个风寒,都弃医信巫,简直到了供奉神只的程度。
“我进去皇陵发现一个鬼魂都没有,然后看到那面墙,觉得有些蹊跷,刮下看才发现泥土里有金箔碎片,还有一股血腥味,外祖父,什么是血咒术?”
闫擎天神情凝重,“自身鲜血浸透金符,再混入泥土中砌墙或者倒灶,轻则能改人气运招阴邪,重则能府宅不安多病痛,子孙不继,家破人亡,这是金族南宫家的独门禁术!”
“……南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