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晟钰望着苏玖妍，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是天生毒体。”
苏玖妍第一次对人正面承认。
季晟钰微微一怔，目露惊讶。
虽然早有察觉，可是他没想到苏玖妍会对他主动说出来。
“因为我的降生，我的母亲死了。”
苏玖妍缓缓说着，心头发颤。
虽说苏玖妍接受了，但她依旧悲伤。
季晟钰心疼的看着苏玖妍，他能理解苏玖妍的感受。
他从不在乎苏玖妍的身份，他只在乎她是否开心，是否安全。
“阿晟，我们是一样的。”
苏玖妍说那些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让季晟钰明白他们是一样的人。
就算季晟钰的母亲放弃了他，全天下人都针对他，苏玖妍也会一直陪着他。
季晟钰伸手，轻轻抱住苏玖妍。
这一次，不带任何情欲，力道也不大。
苏玖妍倾身，依偎在季晟钰怀中。
也只有在季晟钰面前，苏玖妍才会露出如此柔弱的小女儿姿态。
两人相拥在一起，互相依偎，给彼此传递力量。
两人又小声说了一会儿话，苏玖妍恋恋不舍的走了。
毕竟尚未出阁，季晟钰顾及着苏玖妍的名声，而苏玖妍也怕苏缙等人担心。
季晟钰披着外袍，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那是苏玖妍离去的方向。
此刻，苏玖妍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你想做望妻石啊！”
御宥瑾从一旁走来，出声调笑。
季晟钰收回视线，等着御宥瑾继续说。
这么晚了，御宥瑾没有事不会来找他。
“聊得怎么样？”
御宥瑾也不隐瞒，他很想知道结果。
季晟钰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御宥瑾。
面对着面，御宥瑾敏锐的发现了季晟钰的变化。
探头凑上前，盯着季晟钰的嘴唇看。
“那么激烈吗？”
御宥瑾眼睛微瞪，眼中闪烁着亮光。
季晟钰抬手，将御宥瑾推开，转身，走入房间。
御宥瑾立刻跟了上去。
“不愧是苏小姐！果然有魄力！”
御宥瑾说着，话语中满是笑意。
“晟钰，感觉怎么样？有没有……”
没等御宥瑾说完，便被季晟钰拿起来的糕点塞住了嘴。
糕点是昨天的，一直没吃，此刻都有些干裂了。
“呸呸呸！”
御宥瑾拿出糕点，吐着嘴里剩下渣子。
而后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下。
季晟钰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团团转的御宥瑾。
“真是小气！”
御宥瑾瞪了一眼季晟钰。
季晟钰眉头微挑，作势又要去拿糕点。
“别！我不说了！不说了！”
御宥瑾上前阻止，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季晟钰满意了，坐到椅子上，慢悠悠的品着茶。
御宥瑾坐在另一侧，瞄着季晟钰。
看季晟钰的状态，明显比之前轻松。
可御宥瑾依旧不放心，只要是没有确定，他就无法安心。
“晟钰，你真的要放弃吗？”
御宥瑾没有言明，季晟钰却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季晟钰沉默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就算你没有武功，我也能保住你。”
御宥瑾停顿了一下，紧紧盯着季晟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苏小姐？”
不等季晟钰回话，御宥瑾继续开口，“苏小姐肯定跟我一样，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可是如今你们两人处于风暴中心，面对的危险可想而知。如果你放弃了武功，怎么保护苏小姐？”
“难不成你想让苏小姐保护你？或者在一旁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吗？”
御宥瑾没有留情面，他要让季晟钰直面一切。
眼睁睁看着心仪之人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肯定会相当痛苦。
诚然，苏玖妍不会丢弃季晟钰，会一直等着他，陪着他。
可是季晟钰甘心吗？
御宥瑾清楚，季晟钰所求不多，其中一个便是想跟苏玖妍并肩。
苏玖妍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的存在注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如果想跟苏玖妍并肩，武功只是一个基础的前提。
季晟钰的动作顿住了，手指缩紧，紧紧握着茶杯。
“我不想你后悔。”
“你的体质的确给你带去了很多磨难，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但不得不承认，那种力量帮了你很多，救了你不止一次。”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必背负那些沉重的担子。”
“人这一辈子并不长，何必非要纠结那些苦难，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开心心的活着呢？”
“晟钰，坦然的面对自己，接受自己，不论是好是坏，你就是你。”
“我们不会因此对你有任何改变，因为我们在意的只是你。”
御宥瑾戳着季晟钰的心窝。
若是以往，御宥瑾也不敢说这些话。
季晟钰的内心太压抑了，那么多重担压在心上，若是直言，恐怕季晟钰会承受不住。
如今有苏玖妍在，季晟钰比以前要开心轻松，再加上苏玖妍跟季晟钰提前聊了聊，御宥瑾心里有底。
今日不说，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季晟钰垂眼，沉默着，放下茶杯。
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动作轻缓又平静。
季晟钰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那些道理？
他不仅明白，也知晓自己的问题所在。
季晟钰无法放下，无法不怪罪自己。
倘若不怪自己，又要去怪谁呢？
一直以来，那些东西都是支撑季晟钰活下去的动力。
御宥瑾起身，拍了拍季晟钰的肩膀，走了。
话都说透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今季晟钰需要的是独自一人安静的想一想，御宥瑾留下也只会碍事。
御宥瑾顺手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冷风，也隔绝了外面的黑暗。
房间里，烛火摇曳，昏黄的光亮照耀着季晟钰。
季晟钰低着头，思绪翻涌，脑海里浮现了一张又一张面孔。
他在回忆着以往的一切。
说实话，季晟钰二十多年来，在他的生活中留下痕迹的人并不多。
他是一个简单又纯粹的人，能相处便会掏出自己的心，不能相处就会在第一时间隔绝在外。
不然那么多年，季晟钰也不会只有御宥瑾一个朋友。
画面定格，两幅画面交错。
一个是小时候，那张稚嫩却满眼怜悯慈悲的脸。
另外一个则是绝美的容颜，温柔的眼眸。
两个画面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其中之人都在灿烂的笑着，笑容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