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贺在一旁也是直掉眼泪。
他是凤国叱吒沙场的大将军，一生中流过血，受过伤，却唯独没有掉过眼泪。
现如今看到这一幕，也是禁不住唏嘘。
沈秋在旁用手绢擦着眼泪，若非是造化弄人，沁儿和他，该是如何的一段佳话，说不定，她是女儿也不会死了。
“我...我向南岳下了战书，两国打起来，莫无殇可中得利，沁儿，你无须担心他会....他会....”
“其实你早就做好了这一切，是不是？”
暗地里，她早便做好了这所有的一切。
沈月姬闭上眼，任泪从眼角落下。
凤九卿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亏欠他。
其实，他从未对不起过她，也从未负过她，若是早知...早知...
或许她就不会....
“噗——”
又是一口黑血向外喷出。
这一次，沈月姬是彻底的慌了，尤其是看到男人一掌打向自己，连这最后的半个时辰，都不愿意留下。
“你...你...”
“返生蛊之痛，沁儿，我真的承受不来噗....”
有血从他的六窍而出。
他最终...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沈月姬抱着他的遗体，久久的没有反应，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邱阳上前：“沈...娘娘，其实皇上他是....”
沈月姬摇头：“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他...他是舍不得我....他是舍不得我...”
她与凤九卿的默契还在，这么多年的相处，其实她是了解他的。
该为她做的，他都做了。
这余下的，他也想同她说说话的，可是他怕再与她相处下去，他会舍不得，更加的舍不得离开，怕她的眼泪，怕她看到他凄惨而死的模样，怕她此生都不会心安。
身旁的人跪了一地。
他们的哭声，沈月姬恍若未闻，一个人抱着凤九卿的遗体，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无声的哭泣。
脑海里闪过的，全是与他朝夕相处的那些甜蜜过往。
全是他们在一起时，没有权势，没有那么多的陌生人，打扰到他们。
是他的承诺，是她一脸娇羞的靠在他的怀里。
也是...
在深情允诺的背后，他仿佛又换了一个人一般，让她感觉到陌生与害怕。
........
“噗——”
“圣女！”
“圣女你怎么样了？”
“圣女！！”
玄冥教。
施展最后一丝内力，娄清柔终于坚持不下去，吐了一口鲜血，向地上栽去。
护在周身的侍卫看到她，急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圣女，那凤九卿中了返生蛊，三个月后，也是必死无疑，为何圣女非要急着现在要她性命？”
返生蛊虽说是玄冥之物，但是对于玄冥教任何一个人都是有危险的，尤其是圣女还属于这毒物的主子，吞噬起来，更是毫不留情。
圣女光是动用凤九卿体内的返生蛊，就已消耗了大半的内力，还身受重伤。
闻言，娄清柔忽然就笑了：“凤九卿这个畜生竟然敢背叛我！看来他为了沁儿是真的不惧怕死活啊。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永远的去死好了！”
只是当着沁儿的面死....
她知道，她的沁儿，会更加的恨她了。
不过她不怕，一点也不怕。
因为现在的沁儿，早便恨她了，迟早有一天，沁儿会更加的恨她。
既然如此....
她又有什么再可怕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忽然仰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沁儿...沁儿....”
她真的不想逼她。
可她如果不这么做，沁儿永远都不会看她一样，在她的眼里，一定是觉得自己是一个怪物，她现在，就连和曾经最基本，最简单的牵手，都不愿意和她做了，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她笑出了眼泪：“既然如此，你迟早都会恨我，迟早都不会接受我，我又何必再在乎你的感受？我只需要让你知道，这个世上，真心爱你的人是我，真心将你留在身边，能够永远陪着你走下去的人，也是我。”
...
“姬儿，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相信皇上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这样。”
已快是深夜。
沈贺几人从一开始的沉默，到最后实在担心她会因此出现个什么闪失，一直在轮番劝她。
怀里的尸体早已僵硬，再也感觉不到往日的温柔。
手抚在他那张僵硬的面庞上，沈月姬只觉得呼吸出来的气息都是痛的。
眼前一幕从未想过，即便是重生回来的那段时间，她也想过，恨过，恨不得杀了他。
可是...
却仍旧是从未想过，会让他死在自己的怀里。
毕竟是自己深爱了多年的男人，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她知道了事情当年的真相，如何让她的心里没有触动。
“爹，娘，我无事，让我多抱一会儿他。一会儿就好....”
她抱过后，以后就再也抱不了他了，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真的就要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不存在了。
“娘娘，将皇上交给属下吧，余下的，属下会处理好的。”
邱阳在她面前蹲下身。
眼睛红肿，不过却没有哭，他的眼底布满血丝，刚毅俊美的一张脸，也是冷如石木。
沈月姬抬头看他：“你该忠心之人，不是他吗？为何会跟着他来到北冥。”
邱阳所忠心之人，应该是凤国的那位的，他能够出现在北冥，跟着他，确实让她挺意外的。
“只要是皇上，属下都忠心，不过属下的心，告诉属下，属下该忠心的是谁。皇上没有做错什么，只能说是命运不公，如今，皇上已为娘娘做了最后一件事。即便是死，能够看着娘娘幸福，他也无怨了。”
从她的手中，将凤九卿接了过来。
邱阳抱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笑的很僵硬，但还是冲着沈月姬微微一笑：“皇上从未背叛过娘娘。”
“你可还打算回凤国？”
“娘娘放心，属下会将皇上带回凤国，让他荣归故里。属下知道，皇上想将自己的尸骨葬在哪里。”
无疑不是曾经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在皇上做了皇帝之后，那里都已经废弃了，昔日的王爷府，也早已不存在了。
可是....
那里对于皇上来说，却是他在这个世上，恍若仙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