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色的灯光照在那上百具尸体之上，而尸体们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齐齐坐起。
“什么？！”鲁宾警督顿时前进几步，双手抓住阳台的栏杆看向街道边空地的方向，“怎么回事！？”
“尸体……尸体在动！”边上那个警员的声音里也透着满满的震惊，“鲁宾警督……这是？”
上百具尸体集体复活了？
这种景象简直闻所未闻！
而街道之上的警员们也纷纷将枪口对准了这些做起来的尸体，他们纷纷因此变得警觉起来。
这些人是因为克洛的未知毒气才死的，但现在又重新复活了，警员们纷纷想到了影视剧中常常出现的丧尸。
如果真的是丧尸病毒的话，他们必须要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嗯？”
“怎么了？”
“为什么我在这？”
“不……不要啊！”
而那些复活过来的尸体们也纷纷注意到了对准他们的枪口，在短暂的迷茫期之后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为什么要把枪口对准我们！我们有交税的！”
“对，交税就养了你们这样的白眼狼吗？”
“尸体”们在恐惧之下发出了愤怒的声音，他们不约而同地团结到一起，站成一个圈，充满敌意地望着那些围住他们的警员。
“可是你们已经死了！不要动！”持枪的警员虽然也经受过心理承受度的相关培训，但他们并没有培训过在面对尸体复活时到底该做些什么。
所以无论是尸体们还是警员们都是同样的紧张，如果此时出现意外，那么毫无疑问将会发生惨剧。
被枪杀的“尸体”有大量器官损坏，这可完全救不了。
“已经死了？死人会说话吗？”
“等等，我好像是吸到了毒气……然后就晕过去了。”
而“尸体”们也逐渐回忆起了死亡前的事情，他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就是现实。
这个时候，鲁宾警督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大吼一声：“停，所有人，放下武器！”
他的吼声穿透力极强，整条街的警员都听得一清二楚，于是警员们又“刷”的一下放下了枪械。
“他们被复活了？”鲁宾警督身边的那个警员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是……魔术师干的？！”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偏见的，就像是警署的众人在看见克洛的时候会理所当然地将毒气屠杀事件安到克洛的身上，又像是在发现了尸体群体复活之后将这壮举安到了魔术师姜述身上。
后者尚有辩解推脱的余地，而前者……
红克洛毫不犹豫地将恐怖事件认下了。
在听见警员的这句话后，鲁宾警督和警员一起望向那黑曜石大厦的顶端，那个穿着整齐笔挺黑西装的男人正站在天台边缘。
姜述面色平静地望着地面上的黎民众生，他似乎是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一切，此时正站得如剑般笔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刚刚因打斗而凌乱的着装。
优雅，有条不紊。
探照灯的灯光从姜述的身后照射过来，白色的光圈萦绕在他的身侧，冷色调的光芒给他带上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独特气质。
神秘、疏离，却又充满着关怀。
就像是古经里所述说的神一样。
神爱世人，但又远离着世人。
这一刻，在察觉到尸体复活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站在高空之中的魔术师。
姜述。
难道真的是他复活了今晚因克洛而死的所有平民？
这件事看起来如此荒诞，但在这个时候又是所有人不约而同区相信的事情。
从预言到纸牌，从火焰到隐身，再到心灵感知、掌控雷电乃至前几天的复活甚至是今天的群体复活……
他真的是人吗？
这样的疑惑响起在所有人的心里。
——
姜述最后看了一眼下面的情景。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曜石大厦天台后，已经没有人再关注到他了，而警署的警员也正在赶往黑曜石大厦顶楼。
街道的灯光已经逐渐亮起，暖色的灯光回归，街道上也富有生气起来，不再是刚刚的恐怖压抑。
那些复活过来的人也在和警方积极交流沟通，在确认了情况之后，他们已经重新融入了人群之中。
只不过，复活者还需要被带到医院进行进一步检查。
唐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姜述走到了天台的阴面，在四周大厦的探照灯熄灭之后，这里也被昏暗所笼罩。
不再有人能看见他的存在。
他转头望向一个东方，那里有夜风吹来。
镜头偏转，当视野再次落在那个位置时，已经没有了姜述的身影。
只有零落的扑克牌随风飘散开来。
——
姜述从魔术桌里钻了出来，迎接他的是刚刚才被复活的纸人小克洛。
“好耶，回来了！”纸人红克洛欢呼雀跃，“当英雄的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姜述随口回道，在看见了纸人克洛的时候，他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幸好没被那个特殊灵体用复活抢走。
不过……
“狄克，你之前称呼那个特殊灵体为狄克，怎么回事？”姜述想到了这一点，当时他没机会问，现在是有机会了，“那个灵体是狄克家族的人？”
“没错。”红克洛点点头继续说道，他的表情很夸张，写满了戏剧化夸张的震惊，“没想到吧？帮着狄克·唐的灵体居然是狄克家族的。”
“确实没想到。”现在的姜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时他听见红克洛喊着“小狄克”的时候着实惊了一下。
不过，他又转而望向红克洛，“既然如此，那你是如何获取那个特殊灵体的信任的？我记得它应该是能‘看见’我们的世界的吧？”
“演戏呗。”红克洛耸耸肩，他的脸上是满不在乎的表情，“骗过他就行了，不过这种事只能做一次，它估摸着已经发现自己被骗了，我可不能落到它手上。”
说着说着，红克洛又全身颤抖起来，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令他感到恐惧的事情，所以他将信任的目光放在了姜述的身上，“你会救我的对吧？”
“未必。”姜述只是学着他的样子耸耸肩，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喂，这么绝情？”红克洛也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刚刚的恐惧也只是装出来的而已，“下次要是我死了，立马把我复活了就好，没有人提前准备材料的话它连复活能力都用不出来。”
“嗯。”姜述也点了点头，红克洛在登上黑曜石大厦之前就带着他去找了唐和那个小狄克的宝藏——黑银。
复活的关键材料依旧是孤城黑科技——黑银，但复活所消耗的黑银量却并不是和复活人数挂钩，而是复活范围。
在这条件之下，复活全五区并不需要太多的黑银，姜述也只是找到了唐部分的黑银储存量，在E3区中心街区的群体复活基本将这些黑银消耗殆尽。
“所以说，那个灵体和唐到底是什么关系？”姜述接着问道，这同样是他奇怪的点。
“类似于同盟吧。”红克洛想了想，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楚两者之间的关系，“大概算是被唐的个人魅力折服的那种感觉，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他严肃道：“它一直想把唐救出来，但仅凭它自己是做不到的，我也是利用了这一点。以后你要小心了，别给唐机会。”
“明白。”姜述也是严肃地应下，在反唐的概念上，姜述和红克洛的态度是一致的。
而不让唐被那个灵体复活的最好方式就是将唐关起来，顺便还要阻止唐自杀。
emmm……
高压绝缘纸也算是纸的吧？
以唐纸人的力量，怎么想也不可能自杀了吧？
强度高，韧性强，耐高温……
姜述打定主意，决定这就去给唐换个新身体。
“就知道你躲在这儿。”而这个时候，杂物间的门打开，柳汀若双手环抱在胸前站在门口，她的脸上有着一些不满。
“刚到，刚到。”姜述挠挠头，干笑两声。
柳汀若只是轻哼一声道：“行了，我懂。”
姜述：“？”
“你懂什么了？”他这么回了一句，然后站直身子，跟在柳汀若后面。
而柳汀若却是走到了杂物间的桌子上，半伏下身子盯着红克洛看。
此时的红克洛正一脸乖巧地跪坐在桌子上。
什么话也没有，柳汀若伸出手指弹了他一下，将其弹飞到地上。
“嗷！疼！”红克洛顿时捂着脑袋怪叫起来，也不知道他一个纸人到底在疼什么。
姜述则是瞥了眼红克洛问道：“需要我帮你新建个纸房子么？”
“不用不用，我还想和小唐和小艾莎住在一起。”而红克洛倒是立马拒绝了，他的两眼放着光，似乎是想到了以后的同居生活。
不过他又迟疑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对了，能不能帮我换一副金刚不坏的身体？”
“行行行。”姜述也是觉得好笑，但红克洛不烦他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他便跟着已经在脸上表现出不耐烦的若姐走出了杂物间，还随手带上了门。
“？？？”红克洛望着黑漆漆的杂物间还有那高不可及的门把手，无数的问号顿时从脑门上长了出来。
——
秘密基地的屋顶之上，柳汀若已经铺好了两块软垫子，姜述见状也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这是要给奖励了吗？是不是玩得有点大？”
“嗯？”柳汀若一歪脑袋，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这个点都快天亮了，陪我看日出。”
“日出？”姜述愣愣，当他望向天空时，发现天上已经有了星辰和月，“什么时候……”
“我去的呗。”柳汀若伸了个懒腰，玲珑有致的身材在冷白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具有诱惑力，“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干吧？有迪勒在，我很快就找到了关闭新黑墙的方法。”
“这么说……”姜述望着她浅浅微笑的模样，也是感觉到心情放松了不少。
“嗯，这件事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柳汀若继续说道，她牵住了姜述的手，就这么躺倒在软垫上，“估计三大集团的人很快就会重新进入五区掌权，而且这一次很可能会完全剥夺掉狄克家族的权势地位。”
“也是。”姜述也是点点头，唐的事情基本已经告一段落了，但五区动乱的后续影响肯定是绝不止于此的。
涉事的高层、狄克家族甚至是其他区的新贵族阶层都会收到影响。
当然，这一切都和他关系不大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看住仍然不安分的唐就可以了。
所以姜述的目光也从夜空转移着，逐渐停留在柳汀若的身上。
他一直有个很好奇的问题，为什么躺着也一点都没有塌下去呢？
但是他也一直不敢问，因为问了可能会死。
而这个时候，他的余光也看到了一个偷偷摸摸站在房顶角落的不速之客。
小乙望着在房顶上谈心的姜述和若妈，扶着脑袋沉思了片刻，然后才打出弹幕：赛勃朋克。
姜述：“？？？”
你再搁那儿待着试试？
“怎么？你在看什么？”柳汀若似乎是察觉到了姜述的心不在焉，于是她回过头向着姜述目光的方向望去。
在那个位置有着小乙，而小乙的屏幕是两者的。
它正在播放着网红跟着无声音乐扭胯的视频。
姜述：“？？？”
“不是，你听我解释。”他咽了口口水，摊开手架住张牙舞爪热情似火的若姐。
同时一张黑色卡牌飞出口袋，笔直撞向屋顶角落的小乙，将它撞飞掉到楼下去。
——
几天后。
“有点麻烦啊。”
姜述站在自己的魔术柜前，看着玻璃橱窗里自己黑着的脸。
五区一行的后续影响远远比姜述想象中的大得多。
撇开他在五区建立起来的伟光正形象不谈，光是一个群体复活的假魔术就有种解释不清楚的感觉。
当时的尸体并未接受过医生的专业尸检，所以群体复活的官方解释是毒气只能使人进入一种假死状态，而在接触到新鲜空气之后，中毒的人群就自己醒过来了。
解释得是挺科学的，但网民们不信。
基本上当时在现场的民众都不太行，而警署、暴恐管理局的人也是表示勉强接受这样的说法。
所以现在霹雳霹雳上已经铺天盖地的姜神节奏了。
对于一个魔术表演者来说，这并不好。
当魔术的神奇变得理所当然，这同样会是一种限制。
“哒哒——”这个时候，梅姐敲了敲门，她一边走进来一边向姜述说明着情况：“姜述，现在电视台有一档节目准备由你做常驻嘉宾。”
“推了吧。”姜述也是耸耸肩，这几天的各种综艺不在少数。
“不不不，这次是联合警署一起办的，警署的意思是……”梅姐迟疑了一下，“反迷信。”
“嗯？”姜述顿时一愣，这个说法让他一愣。
“对，反迷信。”梅姐的表情很奇怪。
姜述顿时再一次黑着脸，他已经听懂了。
得，魔术版《走进科学》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