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咯噔……”
一辆无人驾驶的观光电瓶车，颠簸的行驶在石土路上。
这是方才那些黑衣守卫在验明吕名的金色面具后，特意为他们提供的“特殊福利”，能直接载着他们前往鬼市的核心区域，省去了步行的繁琐。
夜风带着地底特有的阴凉气息拂面而来，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密集的、风格各异的摊位与店铺，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叫卖声、议论声不绝于耳，与奈何桥另一端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吕名摸了摸脸上冰凉的金色面具，感受着其上传来的、比潘星棋的铜面具更精妙的气息遮蔽效果，
尤其是额头正中那个醒目的数字 “17” 。
“老潘，这金色面具……很稀少吗？”他忍不住问道。
潘星棋扶了扶自己额头上标着“87”的铜面具，语气带着感慨：
“何止是稀少。鬼市的运转自成规则，面具等级森严。这金色面具，基本就相当于最高级别的VIp通行证，不仅代表着鬼市对你价值的极高认可，更意味着你在这里能享受到许多特权——比如我们现在的专车接送，比如进入一些特殊区域，甚至在某些交易中拥有优先权等等。”
他顿了顿，看向吕名：“不过……以你小子身上的特殊性，能得到这金色面具，我倒也觉得不算太意外。”
吕名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两人面具上的数字：“那这个数字呢？有什么特殊含义？比如排名？”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潘星棋摇了摇头：“我来了这么多次，虽然一直是铜面具，但每次的数字都不同，从三位数到两位数都遇到过。
唯一能确定的是，在单次鬼市开启期间，每个人的数字都是唯一的，算是一种临时的身份标识吧。至于更深层的用途……至少我还没发现。”
电瓶车无声地滑过一片交易着发光矿石的区域，吕名看着窗外光怪陆离的景象，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压低声音问道：“老潘，我看那些守卫行事，还有这套登记查验的流程……这鬼市的背后，是不是有我们异务所的身影？”
潘星棋闻言，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聪明。如果没有官方在背后的默许甚至是有限度的支撑，鬼市这种规模的灰色地带，能否在现代社会中如此活跃地存在，确实尚未可知。”
“毕竟，维持稳定、监控潜在风险，是异务所的核心职责之一。”
他话锋一转：“不过，异务所能插手的地方也不多。鬼市自有其千年传承的规矩和强大的本土势力，我们更多是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与监督，算是……互惠互利吧。”
吕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脑中灵光一闪，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互惠互利……恐怕不止如此吧。就像刚才门口，每个人都必须留下真实的姓名和异术名称。虽然鬼市对外宣称绝对保护隐私，但通过这套信息收集系统，异务所恐怕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掌握了庞大到超乎想象的异术者情报库。”
他想到了数据库里那些浩如烟海的异术者档案，其中很多信息的来源恐怕都颇为神秘。
现在看来，鬼市这个古老的情报交汇中心，无疑为异务所提供了海量的、一手的数据支撑。
潘星棋没有直接承认，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吕名一眼，默认了他的猜测。
电瓶车在一个类似公交站台的地方悄然停下。
两人下车，随着人流往前走了几步，拐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吕名瞬间僵在原地，大脑当场宕机。
如果说刚才经过的区域还只是灯火通明的集市，那么眼前这片核心区，简直就是个……大型地下商业步行街！
宽阔的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霓虹灯牌闪烁着各种光怪陆离的店名：“百草阁”、“神机工坊”、“奇物典当”、“忘忧酒肆”……
其间，竟然还夹杂着一些他无比熟悉的招牌——雪王、啃得鸡，甚至还有一家广告打印和异宝速递！
更离谱的是，街道中央还有不少推着小车的流动摊贩，
而就在一个卖“开光”手机贴膜的摊位旁边，赫然立着一台熟悉的Atm机，上面还贴着支持跨行取款的标识！
吕名感觉自己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大型主题商业街？
说好的神秘诡谲、传承千年的禁忌之地呢？
这画风不对啊！
难道我穿越的不是异术世界，而是某个大型沉浸式实景剧本杀？
连雪王和Atm都有，下一步是不是该出现扫码领优惠券了？
他颤抖着手指，指向那家正在搞“第二杯半价”活动的雪王店铺，声音都有些变调：“老潘……你别告诉我，这里面摇奶茶的小哥也都是深藏不露的异术者？那这异术界未免也太……太接地气了吧？！”
潘星棋看着吕名那副世界观碎裂又重组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然不是。不过，异术界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
“这些人，大多都是历代异术者的后代，只是自身没有觉醒异术的天赋，无法成为真正的异术者。但他们依然生活在这个圈子的边缘。
鬼市发展到现在，与其说它是一个单纯的地下交易场所，不如说它已经演变成了一个依托于异术界、却又能自行运转的地下城镇。”
他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居住区轮廓和更深处模拟出的“天空”光幕：“这里有自己的居住区、水源、能源、甚至基础的轻工业和农业。完全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自给自足。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建立在阴影之中的，‘鬼市桃源’。”
“鬼市桃源……”
吕名喃喃重复着这个词，看着眼前这违和又莫名和谐的景象。
嘴巴一咧：“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神特么豁然开朗！
人家陶渊明看到的是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我看到的这是啥？
灯火通明，商铺林立，有奶茶炸鸡Atm之属？
这画风歪到姥姥家了啊喂！
这哪里是桃花源，这分明是桃花源记被资本入侵后的魔改版吧！
潘星棋看着吕名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别惊讶了，小子。时代在进步，异术界也要与时俱进嘛。走吧，找找我们需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