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过了几天，时琰觉得她需要发泄，她需要一些能强烈刺激感官的颜色，来祛除那天夜里看到东西，包括那个残忍无度的凌霄。
坐在画架前，她将厚重的颜料堆积在画纸上，成了形状怪异的线条。
看似流光溢彩，实则暗含危险的深色背景下，站着一个脸部轮廓变了形，大声呐喊的少女。
时琰把画笔扔在一边，将这幅画拍了照发在了网上。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了。时琰坐在角落里，脑海中是凌霄两次的质问。
怕吗？
学生时代看小说的时候，经常自我代入，而现在，她已经清楚地知道那个所谓的异世界就在自己身边，自己似乎还是当事人，这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但此刻，所有她能想起来的东西，最终的尽头，都是那个恣意嚣张的男人。
“凌霄……”
时琰念着凌霄的名字，华盈上神骨子里的疯狂开始滋生。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时琰吓了一跳，“谁这个时候打电话？”
她看都没看就接起了电话，孙懿心的咆哮回响在耳边。
“时琰！你画的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你改抽象了？”
时琰懒懒地躺在藤椅上，将手里的书放在小腹上，问：“怎么？”
孙懿心“啧”了一声：“你没看下面的评论啊？你那些粉丝简直炸锅了！”
不怪粉丝八卦，时琰以往的作品多以国画书法为主，虽说也会搞些抽象油画，但表达的思想也都比较柔和。
而这张，完全就是一副极度压抑的暴力美学。这让下面的粉丝从讨论时焱的作品，慢慢偏移到猜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女神是遇到什么事了？风格这么狂野的吗？”
“懂什么？这叫尝试！搞艺术的有点创新不好吗？”
孙懿心一边讲电话，一边翻看着账号下的评论，说：“不过大多数人都持肯定态度啊，画画嘛，本来就不能拘于一格。”
时琰听着她的话，没怎么搭话。
“怎么了姐们儿？你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时琰苦笑一声，从藤椅上爬起来，说：“能有什么事？”
从西部时琰给她打电话，莫名其妙询问春梦开始，孙懿心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她沉默片刻，仿佛看透了时琰此刻极力隐藏的情绪，说：“小琰，我哥今天晚上和朋友去蹦迪，你要是没什么事……一起去？”
时琰很少去闹吧，觉得那地方太吵，但现在，她突然觉得孙懿心这个提议……还不错？
“好，你来接我，我在公寓这边。”
同一时间，凌霄看着手机上时琰的画，皱了皱眉。他知道时琰心里有疑问，但她已经想起来的东西，已经足够他拼凑出个大概了。
一个魔界尊主，一个神界上神，爱欲和原则之间的拉锯。
***
A市一所有名的高端club里，动感的音乐和气氛让人亢奋。
时琰站在舞池里，分不清眼前的光怪陆离，究竟是灯光还是幻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也能凌空站在暗红色的血月下，俯视那座处在崎岖嶙峋中的九幽宫。
挥洒过汗水之后，时琰心里好受多了，孙懿心点了香槟，和她碰了个杯，问：“小琰，有心事？”
时琰一脖子的汗，她靠在沙发上，将头发挽起来，闷闷地说：“就是心里烦，想放松放松，心心，你说宋明然到底搞什么鬼，我这次去西边，他也去了！”
孙懿心好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转了转眼珠，凑近之后笑了起来，问道：“我就说你那个春梦有问题？怎么？有情况？难道你对他……嗯？”
时琰想到了凌霄的那个吻，燥热中带着霸道的占有欲。
她喝了一大口香槟，抬手拍了一下孙懿心的后脑勺，“我会对他有那种想法？你想什么呢？”
“好吧好吧，不说他了，我想吃瓜子，”孙懿心问：“你要点什么？”
时琰坐着没动，她现在浑身是汗，只想躺平，“你去吧，我要开心果。”
一个人坐在卡座里，时琰靠着沙发背闭上了眼，幻觉再次袭来，她看到了九重天上那个看上去十分儒雅的男人，君上无洛。
——
“时琰，孤听闻前几日魔界那孽障闯进了你的霁月宫？可曾伤到你？”
时琰坐在无洛对面，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淡淡地说：“不曾。”
无洛清了一下嗓子，不再说什么。
黑子落定，时琰抬头：“君上，我赢了。”
九重天上没有四季，霁月宫的丹树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时琰站在树下，随手摘了一颗，鲜红色的果实泛着光泽，她咬了一口，果实上留下一个整齐的牙印。
她摸摸额头，想起了前几日凌霄孤身闯进霁月宫里，那个郑重而又轻柔的吻。
回到寝殿，时琰摊开了大明日月说法图，场景浮现，她看见凌霄站在烟波浩渺的若水河畔，独自出神。
——
club里时琰猛然睁开眼，看见宋明然和孙懿心一起，往这边卡座走过来。
她皱了皱眉，嘟囔道：“苍天啊！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孙懿心磕着瓜子，一副八卦表情，喊道：“时琰，你说巧不巧？明然也在这！”
时琰看了宋明然一眼，一脸假笑地点了点头。
宋明然手里端着威士忌，似乎把时琰在西部跟他说的话听进心里了，也没往沙发上坐，只说：“就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我那边还有朋友。”随后隔空冲着时琰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时琰瞬间放松了很多，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