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雨交加，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几秒种后惊雷炸响。
餐桌上的汤还冒着烟，但时琰已经没了食欲。
她皱着眉，看着坐在对面的凌霄，问：“如果宋明然就是子巫，为什么我们在他身上没发现一点痕迹？”
凌霄显然也不明白，他看着自己右手的白骨，想了一会儿，说：“我能用丹树这等灵物做骨，是因为我本身有一半的神识，但子巫想要重塑真身，必然会选定一只强大的妖。”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秦允身上。
旁边的冰易闻言，立刻皱起了眉。
秦允则立刻摆摆手，看着自家主人和时琰摇了摇头：“尊主明鉴，跟我没关系啊！”
凌霄嗤笑一声，说：“我还没说完，你们妖界有什么办法，可以将栖在人身上的魂魄隐匿掉？”
秦允承受着凌霄极具压力的目光，想了半天，才说：“没有，但是我听说上古时期，第一代妖王有这个能力，那是因为他有两个本体，分开时与常人无异，合并在一起后，才会成为真正妖识强大的妖王，他是妖界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可以在常人和妖王之间自由转换的妖。”
时琰点点头，“也就是说，子巫也完全有可能把他的魂魄一分为二，寄生在两个凡人身上？”
她看向凌霄，“如果宋明然算一个，那另一个人会是谁？”
凌霄皱眉，“不好说，如果子巫真有隐匿的能力，他可以把魂魄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一旦寄生成功，他就可以获得这个人以往的记忆，以他的身份生活。”
时琰打了个寒战，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她周围的人。她想了一圈，唐晓晓的问题最大，于是问道：“会是唐晓晓？”
“不可能。”
凌霄盯着时琰，说道：“这女孩太显眼了，如果宋明然就是子巫，他明目张胆地带着唐晓晓去褚方山附近，就不怕我们直接找上他俩？所以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是你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人。”
说到唐晓晓，凌霄有点不舒服，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子巫需要你的神识不假，但只要他选定的那只妖化为白骨，将你的神识注入其中，就能使肉体再生，根本不需要唐晓晓，这个女孩，真的只是子巫的玩物？”
那子巫可真是深情，找替身的标准这么高。
时琰对这个唐晓晓说不上喜欢，甚至觉得她可怜，但这个时候她不想谈论一个自己的替身，说：“你说子巫选定的这只妖，会不会就是……”
时琰也将目光落在了秦允身上。
秦允当然没忘记一万年前，那个为子巫挡住致命一击的哥哥。
他挠挠头，犹豫一会儿才说：“如果子巫真的需要这样一只妖，可能真的会是秦风，但子巫怎么说服他献祭？”他问完后，又讪讪地说：“哦，不用说服，秦风可能真的愿意。”
凌霄冷笑一声，说：“你很了解你哥哥，但你不了解子巫。”
隔着肚皮的心思是最捉摸不定，变幻莫测的东西，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哪怕对方是你最亲近的人。
凌霄继续说道：“他不会将重塑真身这种大事，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忠心上，所以我猜，子巫不会告诉他。”
他看着时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虽然他本人一百个愿意。”
时琰淡淡地说：“那真是可悲，既不能两情相悦，也不能坦诚相待。”
凌霄知道时琰这是在讽刺他曾经对她的隐瞒，于是笑了笑，握住她左手，摸着她手上的龙晶戒，调笑道：“那我们现在算不算两情相悦，坦诚相待？”
下一秒，时琰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她看到了一些画面。
但她很快稳住了心神，面对凌霄的戏谑，认真地回了一个字：“算。”
凌霄拍拍她手背，轻快地说：“好了我的上神，别想那么多，一只妖，算得了什么？”
是啊，凌霄同时拥有最强大的神识和魔识，就算子巫是初代妖王在世，也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时琰也确实没再想这件事，她勉强笑了一下，说：“我先上楼休息。”
凌霄刚才确实注意到了到时琰的异常，但以为她是想起当初隐瞒她的事，在耍性子，所以也没太在意。
等时琰上楼，他才吩咐冰易：“冰易，让黑销盯着宋明然，如果他去褚方山，立刻告诉我。”
“尊主，他真的会去褚方山？”
凌霄右手的白骨五指灵活地拿起桌上的眼镜戴上，淡淡地说：“他想重新开始，就要先回到结束的地方。”
随后凌霄看一眼秦允，哼笑一声，说：“秦允，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看到你们兄弟相残。”
***
时琰靠在床头，听着外面的雨声，突然觉得很想哭。
几个月前，她曾经问过凌霄，一万多年前约她去若木林，是想干什么，凌霄说他只是想把龙晶戒送给她。
但刚才时琰在凌霄的脑海中，看到了一万年前那天的事。
原来在那个时候，凌霄就已经将他心脏的一半生息，放进了龙晶戒，只不过没有化生分灵，也没有血契，只是单纯半边心脏的生息。
因为她当时拒绝，直到后来身死，凌霄才将戒指里的生息收回。
此时时琰躺在黑暗里，觉得心口疼。
那是一万年前凌霄就体会过的剖心挖肺之痛。
这个男人如此疯狂，会在短短几次接触后就爱上自己，而且会义无反顾地献出一半心脏，那是多么沉重而又执着的爱意啊！
而她，竟然为了可笑的神魔殊途，错过了一万年！
去他妈的规矩原则三界平衡，时琰现在只想治好凌霄的伤，和他腻歪在一起！
黑暗中，时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但她自己都没发觉，这笑容里透着一丝恶魔才有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