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A市的天气早已零下，送走凌霄，时家客厅里，楚雨芝和时正南一脸愁容。
“爸妈！你们干什么？你女儿要结婚诶！”时琰双脚架在茶几上，抱着一盘切好的小凤瓜吃得欢。
楚雨芝给时正南使了个眼色，时正南才问：“琰琰，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啊？我没开玩笑啊，我认真的。”时琰看着老爸，嘟囔道：“干嘛啊？凌霄诶！凌霄给你们当女婿，有什么不好吗？”
“不是，琰琰，爸爸妈妈不是不开明的人，”楚雨芝叹口气，坐到她身边，“其实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凌霄都无可挑剔，但他的身体……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确定要嫁给他？”
人类的一辈子才多少年？
不管凌霄能不能在人间光明正大地站起来，不管他的身体，在异界中有着怎样的残缺，时琰都不后悔。
早在一万多年前的若水河畔，那个张扬狂妄的男人，就已经走进她心里。
时琰放下水果盘，态度突然认真起来：“妈，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不会后悔，我只怪自己没有早点认识他，况且，我已经给他做了义肢。”
“什么？”
“啊不是，妈，我们联系了国外的医生，过两天来给他安装义肢。”
楚雨芝沉思片刻，问：“那他以前为什么没装？”
以前？
雪澜刀留下的伤不能愈合，也不能用障眼法遮掩，哪个医生敢给他装？
时琰一摊手，说：“谁知道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雨芝不再说什么，“结婚可以，但是为什么要这么急？五天，五天够干什么？订做礼服都来不及！还有场地、鲜花、首饰——”
“哎呀妈！”时琰打断她，“那些都不重要，我要的是这个日子！”
“这日子有什好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是什么黄道吉日！”
“对我和凌霄来说是就够了！”
回到自己房间，时琰躺在床上，看着对面的院子，给凌霄发了个视频。
凌霄穿着一身灰色丝质睡衣，没带眼镜，好像在忙什么，只说让她稍等一下，随后找了个支架，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对着自己。
镜头里，时琰只能看到凌霄半个身子和身后的书架，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书房？”
凌霄看了一眼镜头，说：“写聘书。”
时琰一听，来了精神，翻身坐起来，说：“你自己写啊？我还没见过你写字呢！”
凌霄宠溺地笑了，“不然呢？让无洛写？”
时琰在脑海里把那个场面过了一下，浑身颤抖，“咦——我才不，我还没见过你写字呢！”
凌霄把镜头对准书桌，自己研了墨，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拍卖会上得来的天价青玉盘龙纹毛笔，在洒金红纸上落了墨。
“时府双亲如面：
吾，凌霄与贵府千金时琰，因缘而遇，良缘遂缔，天地为媒，永结鸾俦。
谨定于农历十二月二十九日，为完婚之佳期。
些许聘礼请笑纳。”
这个场景，身为异界之人时，时琰时没机会看到的，而在人间这二十多年，也只在电视上见过。
短短几行字，凌厉的笔锋带着一万年的痴情，落在她心间。
一瞬间，时琰眼睛湿了，哽咽地说：“凌霄……”
对面镜头转换，时琰对上了凌霄那张妖异的脸。
男人眼睛里闪着不一样的光，璀璨得像气势磅礴的银河。
***
晚上十一点了，楚雨芝面膜还没敷，她坐在沙发上，似乎还停留在女儿突然要结婚带来的震惊里。
“老时，咱俩就琰琰这一个女儿，就这么……”她看向对面院子，“嫁了？”
时正南心说你还不知道自己闺女什么性子？决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翻看着朋友发给他的婚庆公司简章，说：“你有空在这感慨，不如想想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准备婚礼！”
楚雨芝像是刚缓过神，看看时间，说：“时差刚好，我给欧洲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给琰琰设计婚纱，哦对，还有裁缝……”说着便拿起了手机。
“夫人，您觉得来得及？还有，为什么你会觉得咱闺女加一个凌霄，需要别人设计婚纱？”
第二天一大早，时琰还没起床，就被楚雨芝叫起来了！
时家门口，停着七八辆四米厢货车，凌霄穿着一身暗红色的交领长袍坐在轮椅上。
“伯父，伯母，这是聘书和礼书。”
冰易和秦允带着几个人，鱼贯而出，搬进来十好几个大箱子，都是中式婚礼中提亲时需要的东西。
时正南被他这么大的阵仗震惊，接过聘书时还有些懵。
“伯父，大雁现在是保护动物了，我就用这个代替吧。”说着让冰易把一尊黄玉鸿雁放在桌子上。
老两口瞠目结舌，时正南完全没反应过来。
三书六礼确实一样都不少，感情是所有程序合在一起了！礼单上整整齐齐地写着蝇头小楷，展幅足足有一米长！
时琰穿着毛绒睡衣，提拉着拖鞋往外面看看，咽了一口唾沫，“凌霄，你这是……聘礼啊……”
凌霄点点头，对时正南和楚雨芝说：“伯父伯母，这些聘礼，放哪比较合适？”
看着这样淡定的凌霄，楚雨芝不淡定了，她心里的震撼，比看到凌霄第一次上门吃饭时送的那个首饰更甚一万倍！
那礼书简直跟国博展品列表有一拼了！
时正南揉揉眉心，说：“哦，刚好我想把市郊那个小庄园给时琰做陪嫁，都放那边吧……”
就在这时，来蹭饭的孙懿心一步三望地进了门，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懵了，“时琰，你家这是……要搬家？不像啊，这东西以前没见过啊！”
时琰立刻抓了她过来，说：“刚好你来了，走，我们去郊外，好多东西需要整理！”说着给凌霄递了个眼色，拉着孙懿心出了门。
一个小时后，A市市郊的一处小庄园。
时琰披着毯子坐在沙发上，身边是坐着轮椅的凌霄，她歪着身子，悄悄问道：“你是直接在A市开了通达法阵，让冰易连夜从九幽宫搬过来的？”
凌霄摇摇头，“有点仓促，只来得及从招缇寺库房运过来的，你要是想要，我现在就到九——”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