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干啥啊，咱们这回来还得忙两天呢！”
鱼啊什么的，猪腿肉啊，都得挂起来。
刘敏知道她们议论什么。
张秀珍想了想也是。
勉强回到车厢里，等到了县上，张秀珍忘了方才的事儿。
“今年猪肉这么贵？去年才三块，你这要四块？”
张秀珍抓着一条五花肉翻来覆去，看了看这摊子上的夫妻忙的热火朝天，男的切肉女的过称收钱。
“这不是年关吗，再说了，这可是三层瘦两层肥的上好五花肉，跟下坠子肉可不是一个价，那，这样的给你两块钱一斤！”
屠夫用割肉到戳了戳那赘肉。
张秀珍嫌弃的说：“这母猪肉包饺子剁肉馅都剁不烂，我要这个好的，三块钱一斤！”
“那不行！”老板嫌弃的看了一眼张秀珍，冲着别处吆喝着：
“上好的五花肉，腿子肉，猪蹄子喽，便宜喽。”
“便宜个屁！”
张秀珍哼了一声，今年敏敏在家，要不她也不会一眼就瞅准了那上好的五花肉。
“大姐你咋说话呢，不买滚蛋，别碍事儿。”女人瞪了一眼张秀珍。
张秀珍一听这话：“不买！”
挎着篮子转身走之前，多看了一眼那层次分明的五花肉，别说，还真是谗眼。
可这一斤就得四块，至少得割三斤吧，家里还来了客人，就得十几块，光有五花肉也不行。
今年光景不好，老刘找的活还没结账，说是得年二十九。
想到这里张秀珍又重新挤进人群，说啥都得买几斤好的给闺女吃。
“刚才那个女人啊是我们王家寨的，闺女大着个肚子叫男人给撵了。”
“可不是，我说咋这眼熟咧。”
“你家在村南头，你昨儿晚上是不知道，拐着李村长要私奔呢，这李村长叫他爹给打的进医院了。”
“啥？”张秀珍攥紧了篮子把儿，她咋不知道有这事儿？
“哎呦，你说这怀着孕的女人哪有男人要啊，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贱皮子。”
张秀珍忐忑不安，眼神游离不定，踮起脚尖四处找刘敏，她得问问清楚。
看来这昨晚上门口那老李的声音她没听岔。
“妈，你来看看这猪肉咋样。”刘敏突然从张秀珍身后拽住了她胳膊。
张秀珍这才发现闺女在旁边那卖猪肉的摊位上呢。
那看来这些嚼舌根的话她是听到了，可怎么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敏敏，妈问你个事儿……”
“朱大伯，你这半条猪我全要了。”
刘敏指着那还没改刀的半条猪，就挂在架子上，今儿集上的人比前两天还多，熙熙攘攘的哪儿听得到母亲的话。
“敏敏，你……全要了？”
老朱跟自己媳妇儿对视了一眼，以前林家穷，孩子瘦的头大身子小，这丫头去买猪下水给孩子吃，老朱见她可怜给的秤高高的，媳妇儿那时候还不乐意呢。
但是这丫头有良心，今年开鱼塘硬是给送了一条大草鱼去。
“都要了，家里来客人了。”刘敏乐呵呵的掏钱：
“朱大伯，这回可不能给高了秤。”
老朱乐的合不拢嘴，今年猪肉价涨了他怕不好卖，就拉了半头猪来，没成想这一下子就叫这丫头给要了。
“行。”老朱搓着手把半头猪抱下来上秤：
“秤不给高，这条猪肚子你拿去炖汤吧！”
“就是，拿着吧，还有这猪血拿两块回去炖豆腐。”
朱大娘抓了两块猪血就装袋递给刘敏了。
这么一来，老朱两口子可以准备收摊了。
“皮六，抗车上去，你在那看着！”刘敏招呼着。
“好嘞！”皮六举起半头猪吆喝着：“让让，让让，蹭一身猪血可不要怨我。”
这么一吆喝，一圈人都回头看去。
——这谁家一下子买半头猪啊？
方才猪肉摊位的老板面面相觑，侧目一看，隔壁老朱，人家已经在收摊了。
当即把手里的割肉刀插在剁排骨的展板上，走到老朱面前问道：
“你他妈卖多少钱一斤？”
老朱正弯腰抓了一把血搓手呢，回头一看是老邻居：“四块啊！”
猪身上有五花肉有里脊肉有排骨，在这年代肥肉可是要比瘦肉值钱的，肥肉可以炼油，排骨呢最不值钱，觉得骨头不能吃。
所有的价格平均下来四块钱已经高出了市场价。
“你特么唬谁呢，四块？我看你是便宜卖了吧，这行当的规矩你要是不懂，老子今儿教教你。”
“我……就是四块啊！”老朱老实巴交，任由他揪着自己的衣领也不反抗：
“不信你问问，敏敏……娃他娘，你叫敏敏过来一下！”
张秀珍正耐不住性子在人群里问刘敏李茂华的事情。
“妈，我一早就说我对李茂华是没有那种感情的，再说，现在你问那么多也没用啊，事已至此！”
“咋没用，你没听见被人咋议论咱刘家的，以后咋见人啊！”
张秀珍愁眉苦脸：
“还有林家，昨个我都下狠话了，说你挣着有人要呢，这下，可叫林家那老婆娘带着机会笑话了。”
刘敏被母亲着急的样子气笑了：
“妈，你瞧，别人说句话都把你急的忘了我刚才买了半条猪了吧。”
张秀珍咂咂嘴：“半条猪？”
“是啊，瞧，这眼皮子底下的好东西都让那些流言蜚语给蒙了眼了，多累啊，走，咱今儿回家就现吃一顿饺子咋样！”
刘敏这么一乐呵，张秀珍才扯开嘴角笑了：“对，对，先吃一顿解解馋！”
“哎呦，别打了！”
一阵吆喝，刘敏回头看去，发现朱大娘正在拉架。
老朱被人摁在猪肉案板上动弹不得。
那案板常年多肉，早就满是沟壑刀印儿，也不知道那块翘皮了，把老朱的脸给勾了个血印子。
“敏敏，你怀着身子呢，别过去，万一伤……”张秀珍还没说完，这孩子就上去了。
张秀珍知道张恒会两下子，当初在老人街摆摊她就跟人打过架，那就跟武林高手似的呢。
可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这一回头的功夫，看热闹的人已经把摊位围的水泄不通，张秀珍只能到处去找张恒来搭把手。
人群中央，两个五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扭在一起。
“别打了！”刘敏刚上前。
“敏敏，你别过去！”朱大娘把她挡在身后，那肚子都老大了，万一碰着是个女人都知道啥后果。
“猪肉是我买的，你们打个什么劲儿？”
刘敏话音刚落，隔壁摊主指着刘敏说：
“你买的是吧，你说说，多少钱一斤！”
说这话的时候，批头给了老朱一巴掌，老朱擦了擦脸上的血缩着脖子，他太老实了，根本不敢跟这样的土匪来硬的。
“两块！”刘敏此话一出，老朱跟他媳妇儿眼珠子瞪得老大。
你这不是害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