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禾吸了一口凉气。
一开始还不信呢，此刻还真是来提亲的。
刚要上去再问问清楚，人家这一身贵重装扮的皮鞋就落在了她站的位置，她还被人扒拉的只能往人群里挤。
还没站稳脚跟，就看着身后轿车上下来不下二十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红灿灿，亮晶晶的锦盒往刘家院子里进。
给开门的张秀珍愣了，手无处安放：“这……这是干啥的！”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堂屋，院子里，所有能摆放东西的桌子上，板凳上都堆满了礼盒。
“大姐，只要你家闺女喜欢就好，你瞧瞧，这锦盒有红有黄，喜庆又尊贵。”
田洁兰摘下羊皮手套握了握无处安放的那双手。
“我闺女？”张秀珍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抽挥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
“对，你闺女敏敏，我今天专门带着我儿子上门提亲，亲家客气了，离着那么远就放了鞭炮，看来这刘家虽然是乡下人，也是懂礼的！”
田洁兰乐的鱼尾纹勾勒在眼角。
放炮？刚才确实是放炮了，谁知道谁放的？张秀珍稀里糊涂的看看这满身贵气的女人，又看看堆积成山的礼盒。
“看看，喜欢不喜欢！”田洁兰一抬手，让人纷纷把礼盒打开。
这个时候，刘家院墙上都骑着人，外头只要是能看到院子里场景的树枝儿上，都挂着脑袋。
张秀珍这一看不要紧，老天爷啊，金灿灿的，金银首饰一盒接着一盒。
“这是聘金，我们褚家绝对不会亏待你闺女的，到时候嫁过去，就是少奶奶，有人伺候的。”
特别是那密码小箱一打开，全都是一沓沓的票子，这对于张秀珍来说，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
不知道咋的，树枝咔嚓一下断了，外头嗷的一声，有人从树上掉下去了。
“伺候？褚家？出家？”
张秀珍跟做梦似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在看看这女人，当即想起来了：
“不是……你是头几天来的那个要饭的吗？”
张秀珍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得理清楚：
“哦……对，就是那天来要饭的！”
“对对对！不对啊……”张秀珍这才反应过来。
这么有钱，还要饭？
其实细说也谈不上要饭，就是这大妹子来过，借口是要喝口水，吃口饭，但是一进门水就喝了一口，开始打听自己闺女了。
那时候，她穿的是粗布衣裳，着实让张秀珍以为是真没饭吃了。
怪不得走的时候还坐着小轿车，这是往家里来打听了。
“我这次来，是正式给你们刘家下聘的，我儿子才貌双全，和你闺女……呃！”
乡下比较封建，未婚先孕见不得人，改口道：
“两个人都互相喜欢。”
说着田洁兰抬起带着羊皮手套的手一挥，嗯？没动静：
“御风，御风呢？”
“兔崽子，人呢？”田洁兰攥着拳头嗷的一嗓子。
张秀珍默然的回头看看堂屋里堆得跟小山似的，放不下的就直接摆在院子里了。
竟然还有抬着的八宝盒，上头铺着花生红枣，下边打开全是各式各样的首饰，闪的她那眼睛都有点疼。
外边看热闹的人瞪大了眼睛：“我咧个乖乖！金子！”
各个伸着脑袋往院子里看，好像看一眼捞不到也没关系，好歹能到外头吹吹牛逼，自个儿曾经亲眼看到过那么多金银。
会爬高踩低的年轻小伙子都翻墙上树去看了，墙根树下全都是往上挤得人。
挤不上去急得闹心：“看着啥了呀，快说啊！”
王秋禾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这肯定是搞错了吧，这女人都怀孕了，怎么……还那么值钱？莫不是这家人瞎了吧。
看看这刘家门口堵得人，王秋禾扒拉着往里钻：
“哎呦！踩我脚了，都给我让着点儿……你这是谁家孩子，扒拉啥呢？”
“你这老太太腿脚不利索你瞎挤啥呀，大过年的要是给你挤死了赖谁！”
“我孙子在那贱人肚子里呢，你们瞅个啥劲儿，都给我让开……”
褚御风压根没第一时间下来，也是不敢，他知道敏敏看不上他。
在家上门口围着这么多父老乡亲，就更不敢了，最怕的就是这些叨叨叨叨没完的东西。
此时一听，目光透过党风脖子直勾勾的锁定那老太太。
把拐杖都丢了往里钻，跟特么蛆似的，听着话好像是林元瑞他娘啊。
这个时候，刘家门口已经被堵得死死地：
“拿钱来！”褚御风看着头皮发麻，乡下人就好这一口呢。
“好的！”
褚御风咬着烟头一看手心：“没有五块的吗？”
“有!”
换了一沓后，褚御风觉得合适，撕开封条，往天上一撒，借助西北风那么一吹，跟天女散花似的：
“你们不会配合一下吗？”
“好的风少爷！”
“哎呀……哎呦喂，那么多钱啊……捡钱喽！”
这么一吆喝，堵在门口的人齐刷刷的往身后看，这一看了不得了，千军万马狂奔而来。
最后犹豫不定的是王秋禾，正扶着门框往院子里看。
天呐，一盒盒，一箱箱的，全是值钱的玩意儿，差点把她的老眼都闪瞎了。
这咋可能？明明怀了身子，怎么还那么值钱？
那肚子里可是她林家的种啊。
“喂！”褚御风掐灭了烟头，咳嗽了几声，用手指头戳了戳王秋禾的肩膀：
“大娘，后边，你看啊，有钱捡！”
王秋禾回头一看，可不是嘛，当即四处找方才丢下的拐杖，捡起来拐杖一瘸一拐跑的比兔子还快，扑倒地上就扒拉：
“你们这些小屁孩要钱干啥，会花不，给我！”
“啊啊啊……她抢我的钱……”
“你家钱？你有脸抢不？你是我王家寨的人不！”
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王秋禾趴在地上把被人才在泥巴里的那张五块钱给抠出来，当时就在身上擦擦揣进口袋。
直到怎么扒拉都不见票子的时候，王秋禾挪到了路边，从怀里掏出那几张脏兮兮的票子数了数。
竟然抢了五张，二十五块钱呢。
这是那户人家真是有钱，拿来没事儿撒着玩。
乐呵的嘴角合不拢，突然觉得事儿不对，再看向刘家大门的时候，已经关的严严实实了。
老天爷，这来要敏敏的还真是个大官大富豪啊……
王秋禾感觉天旋地转，这下子彻底完了，孙子要跟别人了。
***
院子外头突然躁动一片，张秀珍想要出门看看发生了什么，被刚进门的褚御风碰上了：
“阿姨！”
张秀珍一愣，这男人长得挺俊的，咋扎个刷锅尾巴？
“兔崽子，你再外面干什么呢？叫妈！以后，你就有两个妈了！”
田洁兰说道，嘴上是骂了儿子，可心里头美滋滋的，她要抱孙子了，就算是把这活着跟死了没啥两样的儿子给卖了换孙子，她也乐意。
“亲家，这是我儿子，咋样，要长相有长相，最重要的是特别会挣钱。”
张秀珍一愣：
“嗷，这就是要娶我家闺女的那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