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贵客呀。”郑采芙穿着厚厚的貂毛袄子，双手拢在暖手筒里，歪歪躺在垫了毛毡子的贵妃榻上。
“侧王妃怎么有雅兴光临我这小破阁子？”
语气傲慢冷漠，半眯着眼看着安若轻，也不下地招呼。
“哦，我差点儿忘了，你已经不是侧王妃了。同我一样，只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平常妾侍。”
安若轻抿了抿泛白的唇，不理会她的出言不逊，只是缓步走到她跟前，启口：“我有话跟你说，单独。”
郑采芙懒洋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丫鬟们，轻哧：“不必了吧？我向来身份低微，跟您这样的贵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私密话语可说。”
“有话就当着他们说好了。”
安若轻只得说：“我让你帮我查的人，怎么样了？”
郑采芙心内冷笑，好一个安氏，你白白利用我这么久，劳心劳力一无所得，我不主动去找你算账，你还敢主动提这事！
向她投去一个无辜茫然的眼神“查人？什么人？恕我近来记性不好，不记得我有答应帮你查什么人。”
世态炎凉，郑采芙翻脸比翻书还快。安若轻默默吞了这口气，从晨儿手上拿过一个锦盒，递给郑采芙。
“什么？”郑采芙把手从暖手筒里抽出来，却不是去拿，而是摆弄自己鲜红的指甲。
安若轻耐着性子：“仙容膏。”
宫廷专供的美容品，绝对不会有一星半点流出民间，即使是侯门千金，名门贵女都不会有机会接触。
不是特别得宠的妃子也不会有机会见识。
自然，这也是安太妃赐下的。可见当初对安若轻寄予厚望，是何等抬爱。
郑采芙在过去的年月里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仙容膏，是旷世名医根据秘方选取天下最珍稀的药材制成，用了能让女子容颜不老，青春常驻。
能不能容颜不老，看看安太妃就知道了，四十岁的妇人，娇艳得如同二十岁的少妇。
所以，这个说法得到了大淮女子的信服。
所以，安若轻不惜拿出仙容膏，郑采芙不可谓不心动。
但是她也只是思忖了片刻，仍是淡淡地拒绝了：“我命贱，用不起这么好的东西。再说了，就算我容颜常驻，又能怎样？”
带着嘲意看了安若轻一眼：“反正我美或是丑，年轻或是年老，王爷也不会看一眼。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年轻貌美，聪慧如你，不也落得如此下场？接受现实吧，我不是沈氏的对手，你也不是。”
安若轻拿着锦盒的手轻轻颤抖。
郑采芙优雅地打了个哈欠：“冬天就是容易困乏。安才林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径自撇下安若轻，由丫鬟搀扶着大摇大摆离开了。
安若轻回到长天阁便病倒了。
两三日没怎么进食，屋里没有炭盆又冷得不行。
主仆几人都是心如寒窖，大有坐以待毙之意。
元澈在苍竹轩的暖阁里处理公文的时候，严益进来禀报说“沈宝林在外求见”。元澈从公文堆里稍作愣神，便恍若未闻一般，继续做手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