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宁城在缤纷的霓虹之下,更显妖娆迷人。
城市如此,眼前的人也是。
从认识文易到现在,不过短短三个月时间。
牧白见识过他过硬的专业能力和头脑,目睹过他一系列谜之行为,也体验过,他是如何在清冷跳脱之下惑人心弦。
那场突如其来的春潮,牧白只要一想起来,某个部分就会立刻随着大脑伸展开来……
但现在,文易站在河边,单薄的背影里透着坚韧不羁,此刻牧白心里,有的只是心疼。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他父母双亡吧,他想。
他斜靠在护栏上,目光落在文易的双唇上,“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去卡门?”
出乎意料,文易拒绝了。
他看着路边的皮卡,“不了,我得把这些收拾了,回家休息一会儿。”
没约到人,牧白不甘心,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一眼鞋尖,笑着问:“怎么?不想弹曲子了?”
“哈哈哈……”文易笑了起来,“我怕我再去,他们老板会把我赶出去!”
牧白扬了扬眉,“不会,他们老板现在正邀请你过去。”
半个小时后,当牧白带着文易出现在free life餐厅时,经理简直要崩溃了。
他苦着脸,把两人带到里面的卡座,吩咐服务生点餐,然后给另一位老板打了电话。
不过一分钟,牧白就收到了来自段非的语音信息。
他看着坐在对面翻看菜单的文易,点了文字转换。
“牧白你大爷的!你特么再带着你那小神经病炮友到餐厅,我就让楚明克,把你拉进卡门的黑名单!”
牧白轻笑一声,手指灵活地发过去一条文字信息。
“如果你愿意把free life另一半股份转给我,我可以明天中午之前,就让律师带着拟好的文件到你公司。”
两秒钟后,牧白看着屏幕上一条疯狗摇头表情,直接关了机。
“你有事?”文易照例从瓶子里倒出几颗药片,就着温水服下。
没有鲜花,他也吃药了,看来别人说他这些年精神有问题是真的了。
他应该一直在服用精神类药物,牧白心里这样想着。
其实别说别人这样认为,就连牧白自己,都觉得文易的玩法有点问题。
那种风情和诱惑之中,总是掺杂着一丝不苟。
牧白常年游走在众多男人之间,他不能理解,文易既然是玩,为什么还要认真?
看他吃完药,牧白忍不住问:“你吃的什么药?”
文易正准备玩手机,闻言抬头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当然是救命的药。”
牧白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等服务生上完菜,他才问:“我听说,你放弃保研了?”
文易耸耸肩,好像这样的深造机会,对他来说十分多余。
“嗯,让我去也是浪费,不如把机会留给别人。”他把三文鱼上的柠檬片挑到一边,“忘了跟服务生说不要柠檬。”
Free life餐厅除了有公认的贵,还有顾客公认的口碑。
牧白意有所指地说:“你可以试试,有柠檬会比较好吃……”
文易挑眉,拿着叉子,指指餐厅一旁的装修隔断,说:
“如果你把那边茶色玻璃上的圆形凸纹,换成菱形的,这份三文鱼可能会更好吃。”
牧白眯了眯眼,这家店装修的时候他没来看过,都是段非一手操办的。
但现在看来,这个看起来不会说话的小神经病,审美似乎很不错。
不管是装修效果,还是主题公园项目的运营,文易说的都十分合他胃口。
他上半身凑近文易,叉起他挑出去的那片柠檬,来回翻转着看了看,然后面不改色地吃掉,兴味盎然地问:
“文易,这么喜欢给我提意见?”
文易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歪着头说:
“不单是你,小区门口那家烧烤店生意能那么好,也是因为我帮他们改进了烧烤料。”
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再自然不过。
牧白有些失望,他不是特殊的那个。
但牧家公子不是小商小贩,他右腿跷上左腿,靠坐在椅背上,朝文易一点头,说:
“来我公司,我可以给你股份。”
文易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我不缺钱,你那些小情人可能更有兴趣。”
“但他们没有你的能力。”
“有能力的人你也不缺。”
两人来回说了几句,牧白沉默了。
他对文易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但这不止是因为文易的样貌和才华。
他觉得,文易玩世不恭,急转跳脱的面具之下,有一张与孤独签订的体面协议。
这个男孩,在享受寂寞的同时,也害怕孤独,不然不会跟他到这里吃饭。
他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反抗孤独,却也不想真正逃离那片只有黑白灰的世界。
牧白感觉得到文易内心深处的矛盾,他想做那个替文易撕毁协议的人,驱散他所有的寂寞,让他只为自己绽放。
华丽的水晶灯投射出淡淡的光,整个餐厅优雅静谧,连同牧白平日里,那双极具压迫感的凌厉双眸,也覆上了一层柔和。
“好,”牧白切开牛排,“我会把你的用餐习惯告诉餐厅经理。”
文易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习惯?”
“吃饭之前先吃药。”
文易哼笑一声,不在乎牧白这句话,是不是在讽刺他是神经病,仍旧小口小口地喝着奶油蘑菇汤。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远处餐厅经理也暗暗松了口气。
一首《月光》结束,相对而坐的两人,仿佛置身于晴朗幽静的浪漫夜晚。
文易放下餐具,拿纸巾擦擦嘴角,一脸自然。
“牧白,我们可以在彼此有生理需求的时候,发生关系,但除此之外,我还不想和你发生任何故事。”
不管是同事,还是恋人。
牧白听懂了。
眼前的年轻男孩,才是段位最高的玩家。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俘获人心,也可以毫不留恋地,将感情践踏在脚下。
但牧白毕竟不是七年前,那个冲动的男孩了,他挑挑眉,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明白。
文易见他听懂了,抓起车钥匙,微微一笑,“你先走吧,我回家拿酒。”
看着他的背影,牧白明白了一件事。
只要他不干预文易的个人生活,他们就还能做一对和谐的炮友。
***
牧白通过各种手段,加上段非从中斡旋,收集全了十张号码牌,花的钱海了去,看热闹的也格外多。
但这种热闹,好像一张用金钱和情欲织成的网,让牧白觉得有些压抑。
他已经不想让文易在单身的情况下,来这种场合了。
从餐厅出来,他没坚持跟文易一起回家拿酒。
倒不是因为他被文易拒绝感到尴尬,而是他觉得,文易可能需要自己的空间。
为了观摩牧白豪掷千金会有怎样的精彩,段非和郭大伟一早就来了卡门。
见他进来,段非夸张地挥着手,大喊:“牧白!这边!”
牧白没换衣服,仍是一身正装,但灯红酒绿之下,这样的西装革履,有着极具观感的男人味。
他刚坐下,段非就拉着他问:
“你那个小神经病呢?餐厅经理都跟我说了,你都带他去三次了!”
郭大伟刚才就听段非一直吐槽,说牧白枉顾合伙人利益。
这会儿想到文易,他闷闷地喝了一口啤酒,“牧白,你以前可不这样,想吃锅里的,总得把碗里的吃完了再盛啊!”
锅里碗里的文易正在等红绿灯,莫名打了个喷嚏。
改装过的皮卡视野很高,每当这个时候,文易看着两侧车道的车,都会产生一种世界都在他脚下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人死之后,会变成星星吧,那样就可以俯瞰这个世界了,文易想。
绿灯亮起,文易一脚油门,驶向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