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手机铃声响起来,文易的梦被打断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对着牧白的胸膛,被对方搂在怀里。
他迷迷瞪瞪看了一眼,接起电话,“喂,哥。”
听到这个称呼,刚睡着的牧白立刻清醒过来。
文易的家庭情况段非摸得清清楚楚,他父母都是独子,祖父母辈也早就去世了,那这哥又是哪冒出来的?
难道又是他在哪个犄角旮旯打工认识的?
酸酸的感觉浮上心头,牧白下意识将文易往怀里带了带。
文易抬头,笑着伸出食指轻轻贴上他的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手机通话音量不大,牧白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只听文易说:
“今天不行了,哥,我昨天晚上喝酒了。”
对方不知又说了什么,文易说:“没有心情不好,只是工作需要才喝了几口,你放心,过几天我一定去。”
牧白的心因为那句“工作需要”,彻底冷了下来。
电话那头,李敏道坐在办公室,叹了口气,说:
“小易,我理解你的做法,如果你需要心理疏导,我可以帮你找最好的心理医生。”
“哥,真的不用,我又不是小孩……”
李敏道叹口气,“小易,哥知道你坚强,但是潘星辰他——”
“哥,不管是我父母,还是潘星辰,都过去了,不是吗?”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但小易,你是个病人,知道吗?”
文易笑笑,“知道了哥,我会注意的。”
“嗯,一定要按时吃药,这样结果才会准确。过几天你直接去检验科,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
“谢谢哥。”
挂掉电话,文易从牧白的怀抱里起身,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回头看一眼盯着自己的牧白,才意识到这个热源还挺舒适。
牧白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但就文易的话来看,这人知道文易家里的事和潘星辰,跟他的关系应该十分熟稔。
“你家人?找你有事?”牧白问。
文易扯过自己的衣服披上,也不避讳,回头说:
“他爸妈是我父母的故交,也是公司的股东,我上周和他约好见面,记错日子了。”
世交家里的孩子,还哥,近水楼台吗?牧白心里不舒服。
刚才和李敏道说起昨晚喝了酒,文易像是刚想起什么,回身对牧白说:
“牧先生,下次别这样破费,而且——就算你每次都能喝到我的酒,我也不一定会和你滚床单。”
“我愿意呢?你能阻止别的客人把牌子卖给我?”
文易轻轻笑一声,那笑容里透着一丝不屑。
“随你。”
牧白沉默了,嫉妒和酸涩浮上心头。
他不是文易最特殊的客人,换了别人,文易同样会用这种方法喝这杯午后之死。
文易并不在乎亲吻的是谁,他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体会自己臆想中的深情。
看着文易单薄的背影,牧白喉结滚动。
“文易……你能不能——”
就在这时,文易放在床上的手机又响了,是个没备注的陌生号码。
但那串数字,牧白认识。
文易看他一眼,回身拿起手机,问:“你要说什么?”
牧白摇摇头,示意他接电话,然后拿出自己手机,开始看那天卡门酒吧里,文易录给汪书泽的视频。
文易接起电话。
“喂,哪位?哦汪老师,您好……嗯,我不要了……那好吧,但是我今天没时间,回头我去您办公室拿吧。”
牧白没办法想象,如果那天文易吻上汪书泽,他会做出什么。
但此刻,文易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穿衣服,似乎已经忘了他和汪书泽的关系。
文易,你能不能,不要再和别人接吻了。
牧白忍了又忍,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开口问道:“你有事?”
文易系着腰带,十分自然地说:
“我有个学位证编号弄错了,哦对,刚才打电话的是汪书泽,你不问我都忘了你们认识了。”
“你的学位证为什么在他那?”
“他去档案科,刚好看到了,所以打电话让我去拿。”
“你知道他对你是什么心思。”牧白说。
此时文易已经穿好衣服走到卧室门口,闻言回头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说:
“他什么心思关我什么事?”
听文易这么无所谓的口气,牧白从早上醒来到现在的阴郁,稍稍减少一点,随后便听见文易说:
“我先上楼换个衣服,然后在楼下等你,我们去工地看看。”
牧白一愣,“什么?”
“今天是工作日啊,”文易说:“你公司不是在做主题公园的企划案?我不白拿人钱。”
牧白心中一喜,“你这是答应到我公司上班了?”
文易笑道:“你想什么呢?只是耀星那个案子的售后而已,如果你以后再莫名其妙给我打钱,我就全取出来,找个公交公司换成一块钱硬币,全给你堆门口,说到做到!”
牧白有些失望,但这已经是额外的惊喜了,毕竟又多了一个和文易相处的机会。
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戴完毕,像只公孔雀一样翘首以盼。
***
回家后,文易脱掉繁琐的汉服,发现袖带里有张纸币,上面的便签纸上,写着牧白的名字。
应该是牧白昨天晚上放进来的。
他把钱放在抽屉里,在合上的瞬间,又看了一眼那个名字。
五分钟后,他穿着最普通的灰色卫衣和牛仔裤下来了,看上去像个高中生。
而牧白,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裤,宽肩窄腰的完美身形,完全对得起衣服的价格。
更重要的是,他还戴了一对皮质袖箍……
似乎要把对文易那股强烈的占有欲,死死包裹在身体里……
这样的禁欲系……实在很……
性感……
不过这种性感,文易觉得不舒服。
因为他怕自己的身体感官会喜欢上这样的身体,大脑也会因此变得感性……
但他的目光,还是从牧白这优雅而又犀利的正装造型上一闪而过,快到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眼底产生了一丝眷恋。
“走吧。”他在牧白身后说。
牧白回头,握着钥匙的手紧了紧。
他垂眸看着自己鞋尖,掩掉眼中的惊涛骇浪,再抬头时,已经是个合格的邻居了。
昨夜放荡哭泣的温润贵公子,眼前青春逼人的翩翩少年郎。
文易总能用最平凡的言行,画出最令人炫目迷恋的颜色……
牧白愿意沉溺于此,却又怕文易逃跑,只能把对他的爱和欲望,不动声色地刻进骨血……
“好,开车到现场得一个多小时。”
刚下过雨,空气中还闻得到泥土的味道。
仿佛谁都没察觉这味道里,还飘散着昨夜的旖旎。
文易晃晃手里的钥匙,说:
“你开车去吧,我骑机车过去。”
牧白犹豫片刻,将车钥匙揣进口袋。
“我还没坐过哈雷,能赏光载我一程吗?”
“你确定不是想占我便宜?”文易说着往停车场走去。
牧白上前两步跟上,“那你让我占吗?”
文易看他一眼不说话,径自走到机车边,一脸遗憾,说:
“不好意思,我只有一个头盔。”
如此拉风的大排量机车,和一辆千万级豪车一前一后行驶在马路上,总会引起路人的关注。
出了市区,要走一段高速公路,文易一上去便将时速提到了一百二。
他乘着风,穿过这个世界带给他的色彩。
湛蓝的天空,青翠的树木,也许还有身后那个热情的男人。
这个宁城着名海王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不过喜欢他的人那么多,牧白又有什么特殊的?
就算他能在他的天空划过痕迹,也会被风吹散。
对,就是这样,默默告别这个世界,轻松自在。
想到这里,文易心情好多了。
机车上大男孩的卫衣被风吹得隆起,而牧白心里不断滋生的的爱意,也像快被空气撑破的气球,饱满而又危险。
他想把这个人永远锁在自己身边,将他所有的哭泣求饶,都悉数吞入口中,让他把所有的魅惑手段都用在自己身上。
如果他还有脆弱,也一并送上。
牧白愿意当他坚硬的壳,但是他摸不透这个男孩的心思。
“文易,你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