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商场里的人不少,方才围观豪门狗血剧情的人还没散去,又有另一波人,被两个男人,如此堂而皇之的亲吻所吸引,甚至有人开始鼓掌起哄。
“你……呃嗯……”
文易原本心情不好,刚开始有些抗拒,但牧白这个吻太过强势,让他不自觉地张开了嘴……
幻听给他造成的头疼还在持续。
但牧白湿热的唇舌,有效地驱散了他心头的寒意。
坚实的胸膛和臂膀,成了他此刻最好的栖息地……
一吻过后,牧白抹了抹文易唇上的口红。
“味道不错,虽然你不喜欢口红,但这支,我买了!”
牧白说着,拿起文易手里的盒子,把两人刚才用的那支口红装进去。
有了这个吻,想要过来找文易搭讪的男男女女望而却步,两人在快要闭店的时候,送出了最后一份礼物。
“小九,辛苦了,晚上我请大家吃宵夜,一起去吗?”
文易站在镜子前,用湿巾一点一点擦掉口红,说:
“不了,我得回家睡觉了。”
说完递给牧白一张湿巾,看一眼他手腕,“擦擦吗?”
“不了,我留着这个,不然——睡不着……”牧白说。
一旁的店员笑出了声,没想到传闻中一向风流无情的牧白,有一天会这样讨好小情人。
但文易对这样的讨毫不在意,甚至脸色都不太好,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心烦。
他随手将那张牧白没接的湿巾扔进垃圾桶,径直出了商场。
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地上已经积了两指厚。
看着白茫茫的一片,文易的精神突然就崩溃了!
四年前的那个晚上,他接到航空公司电话出门时,也是这样的雪天……
雪落无声,但他的生活却遭遇巨变。
那天晚上,他连夜到达飞机失事地,当地的大雨,再一次蒙住了他的眼睛……
文易失魂落魄地跑到马路边,仰头看着高远的夜空,仿佛看到了死亡的颜色……
剧烈的头痛再一次袭来!
这个时候,这种天气,户外的人根本不多,偶尔有人看见他,也只当他是因为下雪激动的。
只有跟着跑出来牧白,发现他肩膀在颤抖。
“文易!”牧白喊了一声,跑到他身边,“你没事吧?”
文易回头,蓦然地看着他笑了笑,又看向天空,喃喃道:
“他们不要我了……但是天,真的好黑啊……”
听到这话,牧白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是文易的父母的忌日。
眼前的人虽然在笑,但那笑容背后,却是令人无比心痛又无法释怀的往事。
牧白心疼极了……
“文易……”他伸出手,想要抱住文易,却被他躲开了!
文易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
“别碰我!滚啊!”说着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去。
傻子都能看出他此刻精神状况堪忧,更何况牧白?
“文易!你站住!”他担心文易出事,再次追上,拉住他的胳膊!
消瘦的男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人高马大的牧白推了个踉跄,两人一起滑倒在雪地上!
不久以后,这个令人惊艳的小九,就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消弭于世,他有什么资格拥有牧白的追随?
文易眼睛通红,失控地大声喊道:
“你滚啊!别跟着我!”
他没有一刻停顿,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往马路对面跑去!
牧白明知道文易现在心情不好,需要一个人静静,但他已经较上了劲,非要把人留在身边看着!
于是大步上前,一把拉过他紧紧搂在怀里,吻了上去……
文易在他怀里剧烈挣扎着,但牧白没有放手的打算,捏住他的下巴长驱直入!
不同于在商场时的半推半就,此刻的文易像只濒死的野兽,即使是最后的低吼,也让人感到恐惧!
他一脚踩上牧白的脚,同时咬破了他的嘴唇!
牧白吃痛,喘着粗气低声吼道:
“怎么样,过瘾吗?不过瘾就接着咬!”
说完不顾文易的反抗,再次吻了上去!
他痛恨文易自始至终无情无谓的态度,也痛恨自己只能在口头上逞一时之快!
表面上,他把文易当成普通炮友,心里却始终无法把他放归人海!
在商场里,文易摘掉他腕表的时候,他觉得文易拿走的,不仅仅是一块表,而是他从今以后的青丝皓首!
手上那一圈口红,也牢牢禁锢了他的余生岁月……
这个男孩,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从外表到灵魂。
冬夜的雪地里,牧白的怀抱很温暖。
但就是天地间这唯一的热度,戳痛了文易的内心……
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有什么事,会比必须放弃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美好,更痛苦呢?
激烈的拥吻让文易喘不过气,渐渐地,他不再挣扎,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的泪水……
两人鼻息间的热气,在路灯下萦绕在一起。
就像他们各自内心里疯长的荆棘野草,地面上棵棵分明,而深入土壤的虬劲根须,早已交错不清……
牧白轻轻抹掉文易眼角的泪,轻声说:
“宝贝,别哭……我在……”
这声“宝贝”叫得珍而重之,完全没有平时调戏的感觉。
文易呆呆地望着牧白,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挣脱牧白给与的爱。
但他日渐衰竭的生命,不允许。
不远处,一辆出租车在雪地里谨慎行驶过来。
文易深吸一口气,快速把自己从牧白这句话的余味中摘出来,将围巾还给他,朝司机招招手,对牧白说:
“别跟着我!”
牧白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文易!”
文易停下脚步,却没回头,他听到牧白在他身后大喊。
“文易!过了今天,天气会越来越冷,但太阳会越来越近!”
文易回头,从兜里掏出机车钥匙抛给牧白,伸手接住几片雪花,笑道:
“给新手宝宝一个锻炼车技的机会!”
语气略带轻浮,笑容依旧妖冶,背影也十分潇洒,那是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决绝。
牧白想不出,此时的文易,有着怎样的内心,才支持得了他这份恣意。
或许是因为过早经历了父母的死亡,或许是对潘星辰的背叛的绝望,又或许……
他之于文易,只是一个不值得交付的炮友。
牧白站在雪中,握紧了手里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