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医护人员拥着文易,牧白后退一步,让他们把文易抬上飞机。
救援机能搭载的人数有限,郭大伟拿着车钥匙,说:
“明天把车托运回去,我和段非坐今天晚上的航班回去!”
牧白看着李敏道上了飞机,连忙跟上去,朝段非和郭大伟挥了挥手。
狭小的机舱里,牧白缩在角落,看着李敏道给文易又输了一袋红细胞。
“文易……文易?”看着文易鼻孔上插的氧气管,牧白颤抖着声音轻轻喊道。
“别喊了!他现在是重度昏迷状态,听不见。”
李敏道已经从愤怒的状态里游离出来,没刚才在酒店那么激动了。
“李主任,文易他……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李敏道瞅他一眼,“你以为找不到他的时候他在哪?你以为他是怎么安全到南市的?这一路……”
李敏道没说下去,牧白已经明白。
这一路文易每一次不在他视线里,都可能是去打针,他前两天扔掉的药,是他救命的药,是他“逼着”文易停了药。
这世上最关心文易的两个男人,在不算宽敞的救援机上相顾无言。
良久,李敏道像是出于愤懑,低吼道:
“牧白,你放荡!绯闻多!我真不明白文易为什么会跟你混在一起!”
牧白苦笑。
他是风流,但自从和文易在一起,大概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真情。
可如今天不作美,他的真情不能被文易温柔以待,只能在他如真似假的爱欲中岌岌可危,直到这个鲜活的生命消弭于世……
如果文易跟他在一起的代价,是失去生命,那他宁愿从来不曾拥有过这只精灵。
“李主任!”医护人员突然喊道:“病人情况有点不好!”
李敏道两步跃到病床前,看看监护仪,喊道:
“快!复苏仪!联系地面!让宁城医院到血库准备全血,血液科的小王知道情况!”
因为心肺严重缺氧,文易的心脏已经开始间隔骤停了,这种情况十分危险!
牧白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会这样?红细胞不是一输进去就有效吗?怎么还会缺氧?”
“他体质特殊,容易产生抗体!”看着文易急剧下降的血压,李敏道来不及跟牧白解释更多,对旁边的医助喊道:“快!上扩容药!”
他看向牧白,低声骂了一句:
“我他妈真不想把他遗嘱给你!”
李敏道的连珠炮把牧白的脑子搞乱了。
遗嘱?文易的遗嘱?给他的?
但这个时候,牧白顾不上这东西!
他几乎是扑到文易身边,一张起了皮的嘴颤抖着:
“文易,你看看我!我发誓,只要你睁开眼……只要你睁开眼……”
说到最后,牧白的眼泪已然流了出来。
他没想到,设想中带文易坐飞机去夏岛看雨,竟然成了坐救援机与死神赛跑……
“宝贝……你看我一眼,只要你好好的……我发誓,带你到任何地方……任何地方……”
李敏道不是看不出来牧白的真心,他站在一边,抿着嘴抬头望望机舱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牧白的眼泪滴在文易的手腕。
白色卡萨布兰卡花瓣里的红色花蕊,映着涟涟泪水,看上去愈发猩红。
他希望文易丢弃这消极厌世的寓意,独留那份能为他痴狂,能沉溺在他臂弯里的热情。
***
救援机从南到北,从温暖到寒冷,短短三个多小时,把牧白煎熬成了一盏枯灯。
温蒂早已被段非告知过事情梗概,老早等在机场。
看到自家老板没了往日的风采,她心里不是滋味。
二月的宁城夜里气温还在零度以下,牧白接过她递来的大衣,转而披在已经盖了被子的文易身上。
宁城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到位,李敏道穿上助理医生给他带的衣服,叹口气,说:
“你还是穿上吧,这几天还不知道要怎么熬呢!”
牧白木然摇头,视线始终没离开文易。
“他一直都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