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候,陈姨在家做好饭菜,提着去了医院。
到病区后,和另外一个女人同时到了文易的病房。
“妈,你怎么来了?”
牧白一开门,见王彤珊一身日常装束,提着两个保温盒站在门口,旁边还有送饭的陈姨。
“这不是来看看你们嘛,给你们带了饭!”王彤珊说。
“啊哈哈……”陈姨笑笑,提着盒子在牧白面前晃晃,说:“李主任刚好晚上加班,我送过去给他!”说完就往李敏道办公室去。
“妈,你来也不说一声!”牧白接过食盒,转头问道:“文易,我妈给咱俩带了饭,我让她进来?”
文易有点不自在。
现在他和牧白的感情逐渐明朗化,再见到王彤珊,心情自然有所不同。
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长辈相处,只能生硬地说了一声好。
“妈,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俩带的。”
文易从床上下来,走到桌子边,“谢谢。”
王彤珊看着文易,见这孩子比着几个月前又瘦了不少,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客气什么,孩子,快吃吧!也不知道我做的合不合你胃口!”
文易笑得有点牵强,“谢谢,我吃饭很随意。”
牧白听着这话,忍着笑给他披上衣服,说:
“现在天气还不算暖和,就算有暖气,从床上下来也要披件衣服。”
“嗯。”文易看一眼王彤珊,莫名生出一丝紧张。
女人总是比较感性,王彤珊这几天从牧白这里听来不少关于文易的事,知道他和自己儿子的感情不容易,对文易更是刮目相看。
“我在这里你们也不自在,这样,我先回去,文易,你吃吃看,要是喜欢,阿姨明天再给你做!”
很久没有长辈这样跟文易说过话了,更何况现在这个人还是牧白的妈妈。
文易暗自吸口气,“嗯,谢谢。”
王彤珊走后,牧白笑出了声。
“哈哈哈……”
“你笑什么?”
牧白把筷子递给文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说了三次谢谢,真不敢想象,我们以后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哈哈哈……”
文易也觉得有点可笑,但笑着笑着,他突然换了话题。
“明天要进仓了……”
气氛沉重下来,牧白伸手握住文易的纹身。
“宝贝,会好起来的!”
这天晚上,牧白给文易剃了头。
文易摸摸脑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身后的男人,沉默片刻后问:
“还记得去年有一次去卡门,我剪了圆寸吗?”
“当然,那天晚上,你调了一杯Negroni,还带了那支口红,告诉大家你以后都不调酒了。”
文易回头看着牧白。
“当时我的身体已经不太好,李主任给我换了国外最新的针剂,那时候我对你……已经……”文易绷着嘴唇,换了个说法,“所以那个吻,真的是个离别吻。”
喜欢和爱,文易说不出口,牧白知道。
他把手搭在文易肩膀上,问:
“那我抱你去我家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拒绝?”
“因为我善良啊……”文易对着镜子笑笑,“我连流浪猫都会照顾……”
牧白手指微微蜷缩,低头亲了文易的头顶,听懂了文易的调侃。
那天晚上,楼栋里很昏暗,文易虽然在他怀里,但他依然怕文易会离开他。
文易当时,感受到了。
第二天,文易很难得地醒在了牧白前面。
男人凌厉的轮廓在睡梦中稍显柔和,文易静静地看着,生怕自己熬不过这一个月。
恋人的目光太过深情,即便文易没有任何动作,牧白还是醒了。
他抬手轻轻摸着文易的脖子,耳朵。
“宝贝,不怕……”
文易眼中似乎有泪,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一大早,李敏道去了文易病房。看到他面前的小米粥,笑道:
“我还想过来跟你说呢,小易,今天要进仓开始化疗,尽量吃些流食。”
牧白从洗手间出来,脸上还带着水珠。
“李主任,几点开始?”
李敏道看看时间,“你们先吃饭,十五分钟后我让护士过来,先带文易去做准备。”
“哥,”文易放下勺子,“能让我带手机吗?”
牧白正在擦脸,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李敏道很无情地说:“不能。”
“那好吧,我不过是怕无聊。”文易把手机放在一边。
李敏道扭头看一眼牧白,知道文易的想法,回头对他一笑。
“但是小易,除了规定的探视时间,我可以酌情安排牧白到仓内看你。”
“真的?”牧白在一旁低声惊叹。
“只能一次,”李敏道翻看着文易的病历,说:“我们医院比较严谨,为了保证整个过程不出岔子,只能一次。”
牧白拧着眉,手里的毛巾攥成一团。
李敏道过去拍拍他肩膀,“放心,我会让人盯着的!”
李敏道走后,文易三两口吃完饭,又洗漱一遍,坐在沙发上,随意翻着一本杂志,等着护士过来领人。
“紧张吗?”
牧白坐在他旁边,搂住他的肩膀,以为他会说不,但出乎意料,文易看着外面的天,诚实地点了点头。
“紧张。”
一年了,他早已习惯死亡带来的阴影。
如果没有牧白,这次移植对他以后的生命来说,不过是长短问题。
而现在,他就坐在自己身边,这让文易觉得,希望后的绝望,才是真正的万丈深渊。
牧白拉着他的手,将他抱得更紧了。
“宝贝,我答应过你,带你到任何地方……”
他活着,牧白会陪他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离开,牧白也会带着他上路。
无论生死,牧白都只要他,只不过,这个人存在的方式不同。
病房外偶尔来往的人声变得缥缈。
文易蹭蹭牧白的脖子,说:“好。”
护士来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收好了情绪,几个人一起去往隔壁楼的移植中心。
电梯里,牧白接到了投资公司小李的电话。
“牧总,德康生物合作的国外医疗机构,十分关注他们这个药品项目,昨天就已经出面辟谣,虽说股价不会立马停止波动,但据我对资金的敏感程度,很长时间内,他们的股价还是呈现下跌趋势,情况比我们想象中更严重。”
牧白皱眉。
电梯里只有他和文易,还有一个护士,很安静。
文易不用听见所有内容,以他的能力,单是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就能猜到什么事,所以这件事瞒不住。
牧白索性也不隐瞒了,问:“证监会那边出结果了?”
“差不多,最近房地产不景气,我听说上面要整合资金,对证券市场的监管力度比较大,齐总怕是要撞枪口上了!”
牧白挂掉电话,看一眼文易,说:
“这件事我会帮你看着。”说完握住了文易的手。
文易抬头对他笑笑,眼波流转间闪烁着光亮,口气似是调笑,又似肯定。
“牧总的能力,值得信赖……”
牧白歪头笑起来,文易以前跟他说这些擦边话的时候,也是这个状态。
颓废里带着妖娆,但现在,他眼角的笑意,多了甜蜜。
真是要命!
骨髓移植这么大的事前都浪得起来!
牧白挠挠文易的手心。
“我帮你搞定这些,等你出院,能上楼讨杯酒喝吗?”
护士虽然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听到喝酒,立刻回头看着他俩。
“哎哎!拉着刚做过移植的病人一起喝酒?想什么呢?”
文易扑哧一声笑了:
“姐姐误会了,他是让我给他调酒。”
随后,他看向牧白,问:
“想喝什么?”
电梯门打开,前面就是移植中心的隔离门,牧白伸手抱住文易,在他耳边低声道:
“between the sheets(床笫之间),度数高一点,以后每一天,我都要……”
文易亲了他的脖子,笑起来:
“如果我可以的话……”
“宝贝,会的……”
(这篇文马上就要完结了!感谢大家的陪伴,记得打分哟!欢迎大家踩新坑《他的枕席之主,他的重离之光》,虐身虐心,短篇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