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守卫发现及时,冲进来强行分开了两人,将状若疯魔的皇帝拖走。
傅砚直瘫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脸色青紫,惊魂未定。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气来,下腹传来一阵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液体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又一次流产了。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让傅砚直几乎崩溃。
他以为经过这件事,顾陌至少会把他和那个疯了的皇帝分开关押。
然而,并没有。
顾陌仿佛就是故意的,依旧将他与皇帝关在同一个院落里,只是加强了看守。
皇帝虽然被限制了行动,但那充满怨恨和疯狂的目光,却无时无刻不从隔壁房间投射过来,如同跗骨之蛆,让傅砚直寝食难安。
他感觉顾陌就像是怀揣着一种恶趣味,在冷眼旁观,享受着他被曾经深爱他的皇帝折磨、凌虐的过程。
这种认知让傅砚直屈辱又恐惧。
他每天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顾陌,骂她蛇蝎心肠,骂她不得好死。
在经历了数日的煎熬后,傅砚直开始大吵大闹,强烈要求见顾陌。
他吵了一次,两次,三次……
守卫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在他又一次闹腾时,终于面无表情地将他带出了囚禁的院落。
他被带到了一间简朴却肃穆的办公室。
顾陌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后,正在批阅文件。
她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类似军装的制服,剪裁利落,衬得她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一种执掌权柄后的沉静与威严。
看到这样的顾陌,傅砚直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曾几何时,眼前这个女子,还是他府上那个低眉顺眼、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通房丫鬟而已。
他甚至可以随意决定她的生死,将她像垃圾一样丢弃。
而如今,她却成了这片土地上最强大力量的领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决定着无数人的命运。
包括他傅砚直和那个疯癫皇帝的生死。
她怎么能……她凭什么能做出这样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而他傅砚直呢?出身书香门第,从小熟读四书五经,被家族寄予厚望,自己也心高气傲,十年苦读,终于在殿试上一鸣惊人,状元及第!
那一刻,他以为他名垂青史、封侯拜相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他摩拳擦掌,要在朝堂上一展抱负,成为一代名臣,流芳百世。
可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无比残忍的玩笑。
他没有成为朝廷的肱骨之才,位高权重,反而阴差阳错,成了一个导致王朝覆灭的妖孽,一个被囚禁、被凌辱的玩物!
这巨大的反差,像毒针一样日夜刺痛着他的心。
然而,即便处境已经如此不堪,傅砚直骨子里那股强烈的求生欲和不甘,依旧支撑着他。
他想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看着顾陌,眼神复杂,心中迅速盘算着。
顾陌曾经是他的通房丫鬟,对他有过情分吧?
她如今造反,搞出这么大动静,是不是也因为当初被辜负、被伤害,因爱生恨?
对!一定是这样!
就算顾陌是穿越者又怎样?柳如玉不也是穿越者吗?最后不还是对他死心塌地,为了他争风吃醋,甚至最后还想着帮他?
女人嘛,终究是感情动物。
只要顾陌对他还有一丝旧情,他就有机会!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份感情,慢慢安抚她,掌控她,进而掌控她手中那令人恐惧的势力!
到时候,他傅砚直不仅可以活下去,甚至可能……成为这个新世界暗中的主宰!将今日所受的屈辱,百倍奉还!
就在傅砚直沉浸在自己翻盘掌权的幻想中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顾陌的手,瞳孔骤然收缩!
顾陌的指尖,正随意地把玩着一块温润莹白的玉佩!那纹路,那质地……
正是柳如玉口中那块可以穿越到现代社会的玉佩!
玉玉佩果然在顾陌手里!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昏了傅砚直的头脑!
拿到了这块玉佩,他就又多了一条退路!一个选择!
他不仅可以图谋这个世界的权柄,甚至可以去到现代,重新开始!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不敢直接表现出对玉佩的渴望。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带着追忆和愧疚的复杂表情,声音也放得柔和了许多:
“阿……顾陌。”他及时改口,“我们……好久不见了,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顾陌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傅砚直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他的表演:“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怨我,当初你十五岁就跟了我,我对你,其实是有感情的,只是……只是柳氏她嫉妒心重,手段又……我那时也是不得已,为了保护你,才不敢表现出对你的看重,只能冷落你,让你受委屈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当初是多么的用心良苦。
顾陌听着他这番漏洞百出、自欺欺人的话,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充满嘲讽的弧度。
“保护我?”她轻轻重复这三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她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看向傅砚直:“傅公子,你所谓的保护,就是给我改名叫阿猪?任由柳如玉把我强留在傅家,每个月按时按量地给我灌那些要人命的避子汤?还是在你名声需要垫背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丑闻推到我身上,然后眼睁睁看着你母亲下令将我杖毙?”
她的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带着一丝玩味,但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傅砚直脸上,将他那虚伪的假面撕得粉碎。
傅砚直的脸瞬间涨红,又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试图辩解:“阿……顾陌,你听我解释,这都是误会……当时情况复杂,我……”
“误会?”顾陌打断他,眉梢微挑,“你想要解释?”
她身体靠回椅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好啊,那我先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完了,如果还想解释,那就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