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倾能想到第一个想要倾诉的人是林樾，但能想到第一个不要告诉的人也是林樾。
不必要的担心，没有用的牵挂，远距离的慰藉，触不到的恋人。
她拿出手机又放了回去，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仝萌和她点头道别，并没有继续出言相劝。
——
就算陈倾有个和同龄人相比加强版的大脑，有着比别人更加冷静淡漠的性格，却也难免被这件事结结实实的恶心到了。
像是挨了一闷棍，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生疼；想喊疼，却又发现并没有真的伤到哪，喊疼很矫情，只能咬牙忍着。
当陈倾在楼下见到程景昊的时候，她的心还陷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之中，表情冷淡，眉头紧锁。
她抬头看着站在一片夜色之中的那个男人，妥帖的西装，一如往常冷静沉稳的脸，原来仝萌说的“有个人可能会在楼下等你”指代的人是他。
程景昊身后是五彩斑斓的繁华都市，流光溢彩的蔓延开来，在她的眼里像是荒漠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程景昊似乎透彻到完全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虽然两个人算下来也认识了好几年，也算是熟悉，但他第一次站在那里，对她张开双臂。
是拥抱的姿势。
此时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安慰。哪怕不是来自他的男朋友，程景昊想，他希望自己可以是能够有幸给她安慰的那个人。
而此时此刻的陈倾，正在克服自己内心的弱者感，她努力避免自己陷入负面情绪之中，避免着自己想要被安慰的懦弱，因此在走出写字楼的时候拼命调整着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把这件恶心的事情冲淡。
但她没有成功。
“程律师，”她走近了，依旧礼貌的对程景昊打招呼，“你……”
程景昊向她走了半步，缩短了两个人的距离。
在陈倾下意识要躲开之前，把她拥进怀里。
他没有听陈倾把话说完，而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热的手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原来拥抱她是这种感觉，像是荒凉原野上浓雾四起之中奔跑而来的少女，风吹过她手中的玫瑰，花瓣飞舞跌落，在美好凋零之前，带着肆无忌惮的香气，跌进你的怀中。
“拿着你的成绩单和三年的奖学金记录，找个合适的律所实习不难。或者你可以休息休息，等11月成绩出来再说。”
11月是司考出成绩的时候。
“这期间你可以为自己准备一些别的事情，也不是只有司考然后进律所这一条路，比如，你不想继续深造，读研吗？”程景昊低头看了一下陈倾，“F大本校读研然后直博，我觉得还挺有吸引力。选一个你喜欢的方向继续攻读，而且这并不影响你做律师。”
陈倾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她站在原地，想要推开，却又发现自己仿佛丧失了力气。
“事情我都知道了。”程景昊低沉的声音响起，莫名的让人有种被安慰到的感觉，“别担心，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