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给我开多么诱人的条件，我也没办法把这案子……”仝萌摊手，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程景昊拿起茶几上的那杯水喝了一口，他低头略一思索，“我不接手的话，也有别的办法，你也明白，不是任何案子都要开庭……”
他没把话说完，因为仝萌自然熟知这种套路。
“你是想让我去说服委托人，庭下和解。”仝萌用手指点着茶几的玻璃台面，发出笃笃的声音，她觉得自己此时简直是善解人意的代名词。
“是的，促成和解，你比大多数律师都更能说服委托人并解决问题。”
“程律师真是看得起我。”仝萌语气略带嘲讽。
“熟知兵法，步步为营，开不开庭你都有办法可以让委托人满意，只要能让他们达到目的，”程景昊几乎完全不吝啬溢美之词，“专业过硬，功底扎实，经验丰富，思维严谨，这就是我认识的仝律师。”
仝萌从程景昊的“熟知兵法”四个字就开始将一丝冷笑悬在了嘴角，直到她听完他所有的“赞美”，几乎笑出了声。
“程律师夸起人来这么卖命这么真诚，我简直都快信了。只是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她原本倚靠在会谈室的书架旁边，此时她站直了身体，向着程景昊走过来。
程景昊看着她向自己走来，他听出了仝萌的弦外之音，但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又补充道。“我手里确权那个案子还转给你。”
“嗯，赞美之外再许以利益，程律师套路6得很。”仝萌坐到了程景昊对面，话锋一转，“但你怎么知道委托人那边不是想要一大笔违约金，然后……”
“如果他们是单纯为了钱，为什么会仅仅就一个诉合同目的不能实现的常规案子给这么高的代理费？何况他们提交的证据用的是一个臭名昭着，擅长偷拍的工作室的照片。”
“果然你总是领先别人一步，别人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你就已经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分析透彻了。”仝萌的赞美带着犀利的讽刺，她直视着程景昊的眼睛。“娱乐圈里的事，没想到你也这么了解。”
“我只是恰好知道而已。”
“可是程景昊，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稀罕你手里那个什么确权的案子，不想卖你这个人情……”
“你不是一直想认识T市检察院那边的人吗？之前你有个案子就是检察院那边的材料出了纰漏，我都知道。”程景昊轻描淡写，语气果断，“现在你手上那个二审的案子，也是卡在T市那边，我说的没错吧？”
“为了校花小妹妹，你可真的是煞费苦心。”仝萌停了好几秒钟，调稳了气息才继续说，“但你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的来跟我谈条件，如果我根本就不想被你利用呢？”
“这不是利用。”程景昊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我给了你无法拒绝的理由。”
“无法拒绝的理由？哈。”仝萌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程景昊，我该说你伟大，还是说你无情？”
可是这轻蔑的语气却隐藏着莫名的伤感。
“怎么说都随你，”程景昊岿然不动，他深深望进仝萌的眼睛，“仝萌，我们认知这么久了，一直都很有默契，不是吗？”
仝萌没有接话，而是站了起来，和坐在沙发上依旧笃定得如泰山一般的程景昊对视着，会谈室里的空气仿佛在中央空调的威力下结了一层薄薄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