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昊一时之间难以言语。
“胜诉”虽然是他也不敢期待的结果，但总好过在开庭之前就教陈倾去接受一个必败无疑的判决。
“明天就开庭了，”他停了几秒之后才继续道，“她已经做了能做的所有准备……”
“那她最先应该准备的就是接受败诉的结果，”仝萌在电话那头说，语气冷静“你自己应该也早就有正确的心理预期，这个案子她不可能赢。”
“你去找过张成国了？”程景昊想起了关键，张成国的资历比老D还要老，他和仝萌加在一起恐怕也没有胜算。
那仝萌又能有什么办法凭借一己之力扭转局势呢？
“是，”她叹了口气，“我之前很巧合地帮过张律师一个忙，念在这一点上，他还是给了我面子。”
程景昊皱起了眉头，“只是给面子而已？”
“张成国这种级别的律师要是亲自出庭，然后输给一个连校门都没出的菜鸟大学生，我们这些低级讼棍以后也都别混了。”
“如果他不出庭的话……”程景昊想了一下继续说，“让他助理代出庭，这种情况下说不定还有一点胜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程景昊？”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点有气无力的无奈，“或者你觉得张成国脑子坏了，会采纳我的建议？”
“我和张成国也没什么交情，”程景昊说，“你能不能打听一下他近期手头上有什么案子，或者他需要什么？”
“现在很难有案子请得动张律师了，在所里他就是半隐退状态。这种神仙，你觉得凭我这点水平，怎么才能投其所好？”
“利益交换就是了，看利益够不够而已。”程景昊发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底气。
“单纯的利益交换也并不是每次都能达到效果，更何况你是想让陈倾胜诉……”仝萌反驳道，“这不是拍《律政俏佳人》，穿着粉红色套装的漂亮姑娘凭着自信就能获得胜利，这种励志又弱智的情节只在电影里才会有。你我都清楚，对律师来说，法庭上没有侥幸。”
没有侥幸，程景昊当然知道。
但他内心总藏着那么一点奢望，如果他能做些什么，可以不让努力了那么久的陈倾失望，他一定会去做。
“如你所预料的那样，即便是我曾经帮过他的忙，也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凭这个左右结果。”仝萌实话实说。
“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程景昊挣扎着说。
“是的，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你，让陈倾提前做好失败的准备，去打这场必输之战。”
——
按照陈倾的计划，虽然这次开庭她已经申请了不公开审理，但即便是不公开审理，她也希望林樾不出庭，由她来代理就好。
从那天“秘密基地”的不欢而散到开庭的两天时间，林樾对她的一切决定和安排都选择接受，没提出任何异议。
而且，开庭那天恰好是林樾去《海上州》剧组正式试镜的日子，向秋原本要陪她到庭，但不公开审理的案件无法旁听，并且，陈倾认为他应该陪林樾去试镜。
她觉得自己的决定很明智。
书记员宣布了法庭规则和法庭纪律之后，审判长敲了一下法槌：“现在开庭。”
陈倾的手在桌子底下握紧，手心微微出汗。
对面不是“亲爱的对方辩友”，而是威严深沉的一级律师张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