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昊想了一下，“人和人之间，或许不需要那么明确的帮助和被帮助，就像……自然人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像法人关系那么拘束。”
这种独特的比喻大概也只会在陈倾和程景昊的对话之间出现。
“哦，这么说来，我忽然想起上公司法的时候，曾经有一篇名为《浅谈企业法人与公民个人之间合伙的法律效力问题》的小论文，”陈倾顿了一下，“公司法周老师推荐的，大加赞赏其中律师角度的专业思维，说一个大二学生能有如此深厚老辣的功力，让他记忆犹新。”
程景昊挑了挑眉，那是他上大学的时候写过的一篇在当时看来选题颇为偏门的论文，当年凭着这篇论文还拿到了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奖项，没想到如今被拿来给师弟师妹们做了范文。
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像是颇高级别的恭维，但陈倾说出来，就完全只是学术以及技术层面的交流。程景昊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如此的“双标”。
“不知道程律师还记不记得。”陈倾自己也对这篇论文记忆犹新。
“大学时的事情，”程景昊摇着头靠到椅背上，由衷感叹道，“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年轻气盛，自由自在，除了学习，身上就没有别的责任。所以你还能留在学校里过几年轻松的生活，作为一个当年毕业就迫不及待跑到社会上混饭吃的师兄，我认为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程律师的大学生活可不是没有别的责任吧。”“优秀毕业生程景昊，礼堂里有你的照片和你在校期间获得的各种奖项，还有你毕业之后推进校企共建……”
“要不是因为说话的人是你，我会以为如此熟知我过去的人一定是暗恋我，否则就是想暗杀我。”程景昊这个梗玩得有点冷，陈倾做恶寒状把杯子都放下了。
“我擅长记住接触到的每一个人，程律师你也说过这是律师的职业素养。”
“我也早就说过你非常适合做一个律师，”他由衷赞叹，“既然今天你请了晚饭，那我请你饭后甜点吧。”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律师，几乎掌握了B市所有“旁门左道”的甜品店，而且每个都正合她的胃口，程景昊这是“暗恋”还是“暗杀”，明显得不需要判断。
两个人的话题聊着聊着还是会扯到各种案子上。
“今天仲裁庭法律援助中心接待我们的那个办事员，还有仲裁庭五庭的几个仲裁员，都是可以说得上话的人，我回头让小刘把联系方式都给你，以后你读研的时候，免不了还要长期在法律援助小组待着，关于仲裁方面的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们。”
看着陈倾一份甜点吃完，心满意足的样子，程景昊才缓缓开口说道。
“程律师，有些话你不会想听我说。可我……”为什么他总是为她想得这么长远？陈倾都有些疑惑了。
“有些话你没必要说。自觉自愿，如此而已。”程景昊
甜点时间结束，照旧是程景昊送陈倾回学校，车停在学校门口，但这次不同的是，程景昊没有将她放下就离开，而是执意和她一起下了车。
“再见，谢谢你的甜点，程律师。”完全是陈倾式的避重就轻的告别。
这么多年，还是那句“程律师”，程景昊心中苦笑，可这就是陈倾啊。
“如果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当仁不让去麻烦你的。再见，陈倾。”
就在女孩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又说道，“我会一直在这里。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只要你……”程景昊发现自己说出这句话竟然需要鼓起勇气，“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