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茜言罢阵法令牌之事,稍作停顿,给东莞皇帝留下重新提要求的时间。然而,不知是东莞皇帝未能领会时茜的意图,还是他考虑到自己已然提出四样所需之物,而时茜事先有言在先,不可超过三样,如今被时茜否决了一样,又念及后面尚有三样,故而便不再言语。
身处四方馆的时茜心中不禁叹息一声,东莞皇帝所提剩下的三样,自己亦是无法应允。
时茜正了正神色,继续操控风傀儡人,言道:“陛下,欲得粮种,本公早已将其与我西周圣上做了交易。只要他善待本公的孙女贞瑾伯爵,那本公便不会将粮种交予他人,除非有他的准许。
故而,粮种,本公亦无法给予陛下。”
言罢粮种之事,时茜紧接着又道:“羽林卫现今所用弓弩,本公同样无法给予。那些弓弩乃是本公从他人手中精心淘换而来,一件多余的皆无。
本公将它们交付羽林卫,无非是为了确保本公孙女的安全。因此,只要本公的孙女贞瑾伯爵尚存人世,谁也休想打那些弓弩的主意。
至于,千里眼,本公同样给不了。那千里眼本公赐予了孙女,本是供她观星观景之用,岂料却被我西周圣上挪作他用。
我西周圣上与本公孙女订立了协议,千里眼只能售卖给西周军中有品阶的将军,并且每一次售卖都需在衙门登记在册……”
东莞皇帝闻听至此,恼怒异常,只觉得这镇国公鬼仙压根儿就不想将这些东西给自己,故而寻了这般诸多理由。
东莞皇帝如此思忖着,便对着路辰道:“昆仑老祖,朕当时未曾有丝毫迟疑,即刻下令封锁城门设卡搜查,全力协助西周靖王等人搜救郡主贞瑾伯爵,亦皆是因你应承从中斡旋,不会让朕白忙一场的份上。”
东莞皇帝言至此处,便如鹰隼般紧紧盯着路辰,其眼神中仿佛在诉说着,如今自己不辞辛劳、费尽心力将郡主贞瑾伯爵安然无恙地寻回,镇国公鬼仙却妄图一毛不拔,丝毫不给自己任何好处,你昆仑老祖难道就能够佯装不知、视而不见吗?
路辰从东莞皇帝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洞悉了他的意图,心中亦是万般无奈。然而,路辰压根儿就没有想要帮东莞皇帝讨要好处的念头,因为东莞皇帝和其他人眼中的镇国公鬼仙,实则正是茜儿小师妹。
小师妹若是不愿给,自己这个当师哥的又岂能帮着外人去薅小师妹的羊毛呢?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路辰主意已定,大不了就不收回大殿内自己所布设的这个阵法了,权当是留给东莞皇帝一个监视的工具罢了。路辰在心中暗自惋惜,自己因有督促小师妹学习之便利,才得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获得了一些小师妹交上来的功课,如今却便宜了你,也算是对你有所交代了。
路辰主意已定,便在脑海中精心构思言辞,思考如何将此事圆满解决。时茜此时又发话道:“东莞陛下,您无需迁怒于昆仑老祖,本公可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鬼魂。
本公深知,陛下此次下令封锁城门设卡搜查,是冒着极大风险的。这份深情厚谊,本公铭记于心,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因此,本公绝不会让陛下白白冒险。
不过,本公刚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本公也恳请陛下多多包涵,本公虽已离世,但仍需重回人世,与你们这些活人打交道,这一切皆是因为本公那孙女,无父无母又无兄弟姐妹照拂。
如今本公那孙女在西周生活,本公自然要给西周皇帝几分薄面,答应他的事情,就绝不能反悔。
然而,本公虽无法为您布设阵法,也无法给您阵法令牌让您能使用那千里传音之能。
却可以助您完善如今大殿内的这个阵法。
有了此阵法,您只需携带这阵法中的其中一面镜子,便能将城门及这大殿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而且这种情形,并非仅限于汴京,在东莞境内皆是如此。”
东莞皇帝闻此,即刻兴奋地叫道:“那朕说话的声音,他们也能听到吗?”东莞皇帝心中暗想,这可比阵法令牌的千里传音更为神奇、更为厉害。
可东莞皇帝的喜悦之情尚未持续多久,就被时茜接下来的话语击碎了:“在汴京城内尚可听到声音,若离了汴京城,那就听不到了。
不过,在这大殿内,于阵法中心,他们说话您是能够听到的。而他们只能看到影像,并且若是您不在相对静止的状态下与他们联系,那他们看到的画面就会有些模糊晃动。”
东莞皇帝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显然对时茜的说法感到不满。然而,时茜并没有被皇帝的反应吓到,迅速解释道:“陛下,您想要得到阵法令牌,无非是想利用它的千里传音功能。但实际上,本公可以帮您完善大殿内的阵法,同样能够实现类似的效果,只是过程可能会稍微复杂一些。”
时茜接着说道:“陛下,您仔细想想,您能看见对方,只是听不见他们的声音而已。
所以,您完全可以让他们把想要对您说的话写在纸上啊,这样不也能达到沟通的目的吗?”
东莞皇帝听了时茜的话,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莞皇帝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嗯,你说得有道理!”接着,东莞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好,朕答应你。这个可以算作一份厚礼。”
然而,东莞皇帝并没有忘记时茜之前答应给他的另外三样东西。东莞皇帝紧接着说道:“不过,镇国公,你方才应允朕有三样东西,现在只给了一样,还有两样呢?”
时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回应皇帝的要求。过了一会儿,时茜操控着风傀儡人说道:“陛下,关于粮种、弓弩和千里眼这三样东西,确实是无法提供给您。”
时茜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无奈。皇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强压着不满,继续听时茜往下说。
时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西周与东莞一直以来关系都非常好,而且东莞皇族原本也姓墨,是后来才以国为姓改姓东方。”
说到这里,时茜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皇帝的反应。皇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段历史。
时茜见状,心中稍安,继续说道:“若东莞陛下有心求粮种,可着使臣在我西周圣上万寿节后,与他商议此事。
我西周圣上或许会看在东莞与西周本是一家的情分上,同意粮种之事。”
皇帝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这只是或许吧?”
时茜微微一笑,回答道:“陛下,这世上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但只要我西周圣上同意此事,本公定会让我那孙女把高产的粮种奉上。”
皇帝听了,心中稍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时茜接着说道:“至于弓弩嘛!本公可以给陛下一点小道消息。西周皇帝万寿节上或许会有小惊喜哦。”
皇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什么小惊喜?”
时茜卖了个关子,笑道:“东莞陛下,到时候您就知道啦。别的本公就不多说了,您若对我萧家羽林卫所用的弓弩感兴趣,这次可要多准备一些银两,有备无患哦。”
紧接着,东莞皇帝又向时茜提出索要花露和光球的要求。时茜自然不愿吃这哑巴亏,于是毫不掩饰地告诉东莞皇帝,想要白拿花露和光球,可以。
不过,如果他们能够成功求得西周皇帝应允粮种之事,那么他们就必须以高昂的价格购买粮种。
时茜说道:“本公应允给你三样东西,这完善大殿内阵法,本公需耗费地阶符箓,再加上给你们花露和光球,如此便是三样了。”
东莞皇帝赶忙说道:“可这花露和光球你是对外售卖的呀!朕不白要花露和光球,朕拿银子购买。”
时茜回应道:“没错,花露和光球的确是对外售卖的。
不过,那是需要预订和限购的。陛下若是不想用现在这份人情来购买,而是像外头那些人一样拿真金白银购买,那恐怕就得等到明年了!
而且,明年您是否能够排上号,还是个未知数呢。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我们西周靖王爷和昆仑老祖,为了购买这个花露、光球排上号,莫说是下雨,就算是下冰雹、下刀子,那些排号的人都半步也不愿意挪动。”
靖王与昆仑老祖路辰急忙开口证实时茜所言不假,购买花露和光球的号早已排到明年的十月之后了。
所以,东莞皇帝若是不想用现在这份人情购买花露和光球的话,恐怕真的很难买到十瓶以上的花露,即便高价从其他处购买,最多也只能买到一两瓶。
靖王又道:“况且,在外头买到的花露,很多都是掺了水的。花露治伤解毒的效果大打折扣不说,甚至还有可能毫无效果。
毕竟,花露一旦打开,其中的灵力就会如决堤的洪水般外泄。打开后放置的时间一长,花露的灵力散光了,那便成了一滩发臭的水。
这种事,本王在上京,出入朝堂,听闻官衙处理过不少这样的案子。”
东莞皇帝听完这番话后,心中开始权衡利弊。东莞皇帝深知粮种对于国家的重要性,但同时也明白要从西周国君那里得到粮种并非易事。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内心的挣扎,东莞皇帝最终下定决心,选择剩下的那两样物品——花露和光球。
东莞皇帝心里想道:“虽然粮种对于国家的发展至关重要,但与西周国君协商此事的结果实在难以预料。西周国君他是否会应允提供粮种,自己完全没有把握。与其将这个人情用在这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倒不如选择花露和光球更为实际。”
此外,东莞皇帝也考虑到了镇国公鬼仙的话。镇国公鬼仙曾表示,如果西周国君同意给予东莞粮种,那么他就愿意将粮种卖给东莞。这意味着,只要镇国公鬼仙愿意出售粮种,那就不是问题了。
“镇国公鬼仙只要肯把粮种卖给我们,那么即使价格高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东莞皇帝暗自思忖着,“毕竟,有了粮种,我们国家的农业生产就能得到保障,百姓们也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综合以上种种因素,东莞皇帝最终做出了决定,选择花露和光球,放弃了对粮种的争取。
时茜见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告于段落,就准备解除傀儡符箓之际,东莞皇帝却突然在这个时候知会靖王等人。他让左国师代替自己去欢迎远道而来的靖王等人,这一举动让时茜不禁心生警惕。
此时,左国师身处在大殿之中,听到东莞皇帝的旨意后,赶忙从一众朝臣中快步走了出来,径直走到靖王、辰王和路辰的身旁。
与靖王等人并排而立后,左国师面带微笑地说道:“本相今晚在府中特意为几位王爷摆下宴席,一来是为了给几位接风洗尘,二来也是为了给几位送行。
邀请各位的帖子,本相已经命人送到了四方馆,诸位下榻的房间里。还望两位王爷、郡主及昆仑老祖届时一定要赏光啊!”
左国师的话语客气而又热情,然而,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东莞皇帝却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左国师与萧家可是颇有渊源呐,几百年前还是主仆关系呢。”
这句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时茜一听便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深意。时茜心中暗自思忖,东莞皇帝如此提及左国师和萧家的关系,是在试探自己吗?东莞皇帝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自己是否真的是镇国公萧远山的阴魂呢?
想到这里,时茜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让小凡读取东莞皇帝和左国师的人魂记忆,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解开这个谜团。
小凡得到指令后,便不动声色迅速读取了左国师及东莞皇帝的人魂记忆,随着小凡对左国师及东莞皇帝他们人魂记忆的深入挖掘,时茜的脑海中像是被打开了一个信息洪流的闸门,左国师和东莞皇帝此时此刻心中所想的一切信息如潮水般涌入。
时茜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因为时茜从两人的人魂记忆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左国师竟然曾经是萧家军羽林卫的一员!
根据两人的人魂记忆中的信息,左国师是在曾祖父护国公接管羽林卫时,背主叛逃,离开羽林卫的。
得到这些信息后,时茜冷声道:“东莞陛下,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本公的眼睛里可容不下沙子,自从他的先祖背主叛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萧家羽林卫没有这样一号人物。”时茜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和冷漠。
东莞皇帝听到时茜这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道:“镇国公,朕只是随口一说,并无他意。”
然而,时茜并没有被东莞皇帝的话所打动,语气依旧冰冷:“东莞陛下,你不提这件事还好,本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还能相安无事。
可你偏偏要在本公面前提起,难道你是想让本公去清理这个一百多年前就该被清理的门户吗?”
左国师听了时茜那些话后,心中的怨气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的拳头不自觉地紧紧握起,仿佛要将这股愤怒通过拳头释放出来。然而,尽管他内心充满了不满和愤恨,却不敢轻易地开口反驳时茜。
因为他深知眼前看不见的镇国公鬼仙的本事,一旦自己出言不逊,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左国师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只在心里暗暗咒骂镇国公,。
而此时,正在读取左国师人魂记忆的小凡,将左国师心中所想的那些骂镇国公的话,一字不差地传递给了时茜。
于是,时茜说道:“左国师,看起来你对本公的话似乎很是不服气呢。”
左国师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他还是咬着牙关,硬着头皮回答道:“不敢。”说罢,左国师赶忙朝东莞皇帝,拱手行礼道:“圣上,微臣需要回去准备今晚的宴席,故而先行告退。”
左国师向东莞皇帝说完那话后,根本没有给东莞皇帝回应的时间,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像完全不把这位皇帝放在眼里一样,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东莞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左国师如此傲慢无礼的举动,心中虽然恼怒,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还是很有城府的,所以表面上并没有露出丝毫异色,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态。然而,在他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早已对左国师充满了愤恨和不满。
左国师走出大殿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殿门口停住了脚步。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大殿,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皇帝在里面说的那些话的余音。那些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不知为何,左国师总觉得其中隐藏着一些深意,好像皇帝是在故意借镇国公鬼仙之口来让自己难堪。
左国师眯起眼睛,仔细琢磨着皇帝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端倪。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甩了一下衣袖,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在东莞,国师的地位等同于丞相,权力极大。原本,东莞只有一位国师,但后来左国师的祖父离开了萧家军羽林卫,转投东莞,并在之后跟随东莞的第二位皇帝一同进入了东莞与摩柯之间那片充满剧毒的森林,目的是寻找一种能够阻止摩柯人通过毒林随意进出东莞的方法。
当时跟随东莞第二任国君去执行这个任务的人有百人,都是通过了重重考核过五关斩六将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可到最后从毒林里活着走出来的人却只有左国师的祖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