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陆九龄和关山月一起前往陆家三房,陆家三房在苍穹大街前边的九如巷里。
马车晃晃地行驶在两边长满了青苔的石板路上,关山月撩着帘子看着外头,陆九龄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愉悦。
头上那只黄玉簪子是他上回送她的礼物,她今日穿了一条黄绿相间的裙子,扭头间只见额角上的鬓发微微晃动开,“九如巷这边的风景可比你们四房那头强!都说好山好水最是容易养人,陆七我见过几回,模样生得极好,想来是每天早上都在这些好看的美景里醒来的。”
陆九龄听她堂而皇之地夸赞七哥生得好,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他还是闻声地和她说起了梁地他住的那地方如何如何招花鸟虫鱼的喜欢,关山月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非要说他以前住的地方比这里环境优美一百倍一千倍的意思。
她听他毫不知情她已然明了他意思地依旧唾沫横飞地说着,心下暗道,陆九这个人,外表看起来已经是个大人了,可做的事情还真有那么些许幼稚。
马车戛然而停,关山月心想,莫非是到了?
外头雨前就出声道:“爷,姑娘,到陆家了。”
陆九龄率先下车,站在下头,伸手给关山月,关山月把自己的手递到他手上去,踩着踏脚凳就下来,顺顺当当地站到了陆家门口前。
看大门的人眼尖,赶紧派人进去通知管事的,自己却先迎了出来,“小的见过九爷和……”
雨前上前一步提醒了一句,“这位是关家二姑娘!”
那人听了忙笑着接下话去,“和关家二姑娘!”
他虽然未见过,却也听说过关家二姑娘的事。听说九爷十分疼惜这位二姑娘,还把她接到主宅那头去住,四房老夫人也对她疼爱有加,也不知道这位二姑娘哪里出彩,竟然四房那头的人,都对她另眼相待。
“七爷不在家,您是……”他话未说完,身后一个管事已经提着下摆匆匆前来,“管事周正见过靖王爷和关家二姑娘!”
关山月看着这个面白无须的周管事,想到了另外一个面白无须的人,她微微蹙了蹙眉头。
林氏和那个吴三爷自从上次之后,再也没看到,陆九也没说抓没抓到。
“周管事,不必多礼,我今日带着关家二姑娘过来是专程来看看老夫人的!”
周管事连忙点头撑是,“老夫人在福堂,王爷,二姑娘,请随我来。”
陆九龄带着关山月,还有雨前三人一同跟着周管事在回廊里游走,很快就在一间小佛堂跟前停下,“几位请稍等!”
周管事进了小佛堂,找到了正在念经敲着木鱼的陆三夫人。
陆三夫人仿佛感应到有人过来,出声问:“不是让你不要来打扰我吗?”
周正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夫人,四房来人了!”
“来的是谁?你去处理就是了,还要一遍一遍报到我这儿来?”
周正上前说道:“夫人,是九爷,还带着关家二姑娘!”
“这会儿在外头候着呢!”他看了看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的陆三夫人,他还真怕她拒绝了会面。
这要是得罪了靖王爷……
“走吧!”陆三夫人停下敲木鱼的动作,从蒲团上起身,手里拿着佛珠从内室里出来。
关山月见一个身着素衫的中年妇人从屋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串佛珠,心想,这应该就是陆七的母亲了,也许因为常年吃斋念佛的缘故,人看着稍显清瘦。
陆九躬身向中年妇人行了一礼,“侄儿见过三伯母!”
关山月也学着他的模样向陆三夫人请安道:“关山月见过陆三夫人!”
陆三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对犹如天作之合的璧人,眼前突然浮现另外一个小姑娘的身影,她的瞳孔骤缩,险些站不住,周正诧异地扶住陆三夫人,“夫人!”
夫人何时这般失态过?
关山月也疑惑起来,她脸上沾了什么吗?怎么陆三夫人看了竟然吓到站不稳?
“我……没事!”陆三夫人梁氏微微敛神,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看着陆九龄和关山月两人道:“跪得久了些,一时膝盖有些受不住。”
陆九龄笑着应是,“三伯母还应多多保重自己为好!”
三夫人梁氏点头颔首,“前些天我让小七去看望你祖母,听说她人已经好些了?”
陆九龄点头,“祖母她老人家已经好些了,如今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关山月听闻这话,心里有些惊讶,陆老夫人好得这么快?
那那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一清二楚了,她看了一眼和三夫人说着话的陆九龄,他怎么没和自己说?
这边她兀自盯着他发呆,陆九龄似有所感,忙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陆三夫人梁氏瞥见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看来传闻是真的,都说小九对关家二姑娘死心塌地的,有的人还真怕他一个王爷将来沦落到惧内的地步,关山月感觉到陆三夫人梁氏的目光,她的圆脸微微一红,顿时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他……
这在长辈面前,成何体统?
梁氏看着这位脸红的小姑娘,又看了看身边这个剑眉星目的侄儿,又想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心下有些复杂的情绪难以言明。
“三伯母,我此次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的。”
梁氏带着他们到了正厅坐下周管事让人砌了热茶,备了茶点,这才带着人下去。
整个正厅就只剩下陆九龄,关山月,和陆三夫人在场。
陆九龄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七哥晚上都去哪儿?”
陆三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不过很快她便镇定下来。
“小七晚上回来得挺早的,还经常到我这里请过安,又和我说些白日里发生的事再回去的。”
她这话一出,关山月的眉头微微一拧,不过很快她就放松了下来,看着屋里的摆设,却听陆九龄不断地问着话,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抛了出去。
“三伯母,七哥可有心仪之人?和哪家的女子走得比较近?”
“七哥晚上多晚回来?在此之前又是去的哪儿?”
……
诸如种种逼问陆七爷行踪的问题,陆三夫人梁氏听得眉头紧锁,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小九,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去问你七哥,为何来问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我整日里都闭门不出,哪里晓得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又如何会向我禀报他的情况?”
陆九龄却是笑道,“您怎么会不知道?您自己方才说过的话,莫不是忘了?您方才说,七哥有事都会向您说说,说完了才回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