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恍然大悟，原来在这等着呢。
看梁氏的神色，她肯定是知道一些实情的，最起码，她表现出来的并不像她说的那般一无所知，最起码她是很清楚自己的儿子陆七都在做什么的，甚至他曾经做过什么的那部分她也一清二楚的。
因此陆九龄追问到他夜里都去做了什么，她的回答是，陆七很快就回家，并且在她屋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在讲白天发生的事。
只有在知道陆七夜里不在家人才会下意识地回答让陆七看起来就在家的话，为他提供不在场证明！
想到这里，关山月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难道梁氏知道外头那些事，那些死去的女子真的都和陆七有关？
是了，不管是不是，只要对陆七不利的东西，作为母亲的梁氏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的孩子！
可是这样的保护纯粹是助纣为虐啊！
而这样的保护恰恰是泄露了她对陆七的事情是知情的。
陆九龄的问话恰恰得到了陆三夫人的验证，而陆三夫人也后知后觉过来，这两个小辈过来纯粹只是为了从她这里套得陆七的消息，她终于沉下了脸，“小九，三伯母身体不太舒服就不陪你们小两口了，你们自便吧。”
说着就站起身来，关山月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却被陆九龄拦了下来，她转头看向陆九龄，陆九龄朝她摇了摇头。
两个人从九如巷出来以后，就去了陆家，一到香山居才发现，陆老夫人的病情似乎更重了，似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关山月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看着床上的老人，想到了从前她们在一起吃茶赏景的场景，哽咽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陆九龄拍了拍她的肩膀，扶着她到外屋，这才一一解释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祖母的病情因着那些糕点而起，乌太医说了，那些东西里掺杂的东西正是祸根。我把那些小厨房经手过这些糕点的人都找了出来，最后一致供词都指向了祖母身边的丫鬟香菜。”
关山月点头，“香菜？”
“我知道她。可她为什么要谋害老夫人？”
想到她也曾经尝过那些糕点，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我也吃过，那味道起初还好，后头会越来越甜腻。许是放了很多糖在里头？”
陆九龄点了点头，“根据香菜的招供，说那些香精都是从贺秋画那里得到的。香精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燕唐人用来调味的，不过贺秋画弄的那些，掺杂了许多糖精在里头，祖母本来就好甜口，这才中了套，少量食用没有问题，长期大量食用，终于累计到了摧毁身体各个部位的程度，又因为这次重伤的缘故.......”
“贺秋画为什么一定要置陆老夫人于死地?”
关山月问道，她和陆老夫人难道还有什么过节？
“我已经让人把她拘起来了。我想和阿瞒脱不开关系，你若有兴趣，就和我一起去看看她，问问她。”
陆九龄说着靠近她，低声道：“你还记得那个阿瞒吗？”
“怎么了？”
“我有我的怀疑，不过一切必须等问过贺秋画后才能定夺。”陆九龄想起那日吴嬷嬷说的话，她说阿瞒姑娘进去和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喂她吃了些药，尽管是在她吴嬷嬷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的，可阿瞒姑娘走后，老夫人就病发了。
这一点她始终不敢放下，因此才找到他提及此事。
“阿瞒也有问题？”关山月愣住，没有想到陆老夫人倒下这件事竟然还很有可能有别的隐情。
“走吧，去见见贺秋画就知道了。”陆九龄拉起关山月的手，两个人从香山居出来，往贺秋画所在的地方过去了。
贺秋画被关在自己的阁楼里，关山月到的时候看见外头守着几个婆子和护卫，那些个婆子见到他们俩过来，忙过来请安，“老奴给爷和姑娘请安。”
“表姑娘怎么样了？”关山月问道，婆子点头，“您放心，表姑娘没事。”
关山月还以为这个没事就是一点事都没有，可当她见到贺秋画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只见贺秋画呆呆地抱着自己坐在床上，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关山月看了一眼陆九龄，他的人虐待她了？
“不是我。是她自己，她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
陆九龄把那些婆子每日禀报过来的话原封不动地和关山月说了一遍，关山月神色复杂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贺秋画，低声问道：“她这样子，还能问出什么话来？”
陆九龄正想说，有多少抠多少，却听床上的人目光逐渐聚焦到他们这边来，“是表哥来了？”
陆九龄点了点头，关山月噤声，“秋画，你知道祖母的病情恶化了吗？”
“恶化？会死吗？”
“你希望祖母死掉？”
“不希望。”贺秋画说完这话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可是她不死，我的秘密就要被别人知道了，那个阿瞒一直虎视眈眈着，表哥，那个阿瞒，你要小心阿瞒，她是个丧门星。就连我爹，阿爹......也被他害死了！”
陆九龄疑惑道：“表妹，你糊涂了，姑父好好的，他还在任上，你还有个弟弟，你忘了？”
“我爹还活着？”贺秋画迷糊起来，可是很快疯狂又充斥满她整个面部神情，“不，不，表哥你记错了，我爹死了，贺家不是我的家，那里不是我家，我阿爹不在那里。”
“表妹，你糊涂了，你的阿爹不在浙江贺家又会在哪里？你放心，过几天，我就把你送回家去。”
陆九龄轻声说道，贺秋画被他的话说得头脑有些混乱，“我爹在贺家，不可能，我爹早就死了，我家在梁地。阿爹也死了......我的秘密......”
说到这里，她立刻从床上扑下来，“表哥，你千万别把我送走，阿瞒，阿瞒还没死，我不能走。我的秘密，阿瞒.......”
她死死抓住陆九龄，抱着他不松手，关山月叫了一声，“快，把表姑娘扶起来！”
几个婆子赶忙过来拉起她，陆九龄退后一步，等到她的那波情绪过去才开口问道：“我可以不把你送回去，可是你要将你的秘密告诉我。”
贺秋画摇了摇头，“我不能说，秘密，不能说......表哥你别把我送回贺家......我求求您！”
关山月看着她时而正常时而崩溃的情绪，蹙眉，这要怎么确定她说的是真话？
陆九龄低下身，问道：“你的秘密是不是，和阿瞒交换了身份？你是冒牌的贺家大小姐，她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