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善是年少便白了发,当时整个汴梁皇宫里传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传言,说什么双生子一人白发是妖邪之物,先帝自然不信的,可却不能不把他关在临渊阁里不和其他人接触,也算是一个人成长起来的。
不过,他在临渊阁成长的日子里,还有一个孪生兄弟一直一直陪着他,他得了哪些好的,见了哪些漂亮的小姐姐,都会和这个比他先出生的白发兄长说上一说。
作为双生子的他,虽然也是黑发,可却会遭到其他皇子的欺凌,傅成良小的时候被打哭了就跑去临渊阁找傅成善说说话,然而无一例外的,第二日总会看见前一天那些欺负他的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再后来,他发现是哥哥暗中出的手,哥哥好厉害,怎么那么聪明?竟然把临渊阁里的书全都看完了,还能背得一字不差,有时候他想,要是白发的那个人是自己就好了,他超级想和小哥哥一起出门玩的。
再后来,他在大靖遇上安华长公主,那个性情比旁的女子不同的小姑娘就那样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住进他的心里,在这个时候他又庆幸,还好是自己,而不是优秀的兄长先遇见他。
那个时候关熠然是他的伴读,关熠然心性老成稳重,就像另外一个兄长一样照顾着他。
他喜欢安华长公主的事情很快就进了白发哥哥的耳朵里,他开始给他写信,走最快的线,到达他手里,他许许多多追求的法子都是哥哥告诉他的,哥哥整天都呆在临渊阁里,怎么会有这许多追求姑娘的手法?还大言不惭地在他的信里吹嘘着他的丰功伟绩,什么少妇啊人妻啊,都是他听不懂的词。
很快他和安华长公主就顺顺利利地在一起了,不过那时候他的王府里已经有了几个姬妾,虽然他还没碰过她们,但是后来因为一些误会和设计,他还是碰了她们。
哥哥说,如果安华长公主不愿意,就让她快快乐乐地在大靖生活吧。
他说,我们不是寻常男人,是皇子,有时候他真羡慕哥哥,他在心里曾经有过无数的期待,希望自己也能一夜白发,再后来,他还真的能一夜白发,哥哥真的好厉害,也不知道他怎么制作的药水,他洗了一下头,就变成白发了。
他偷偷溜出宫去见她,却只见到关熠然,关熠然那个时候已经打入大靖,成为最有才华的探花郎。
他带来她的最后一封信,那真是她的最后一封信,他没想到那次决绝,竟成了他见她的最后一面。
她在信里说,让他好好过。
她还说,希望他和他那未出生的孩子平安喜乐。
他长那么大,就哭了几次,有三次是因为白发哥哥,最后的一次是因为他,哥哥说他就是传说中的大猪蹄子,喜欢安华长公主的同时还和其他的姑娘眉来眼去的,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哥哥那唾弃自己的眼神。
那时候看完那封信,他还想着,哼,女孩子就是这样,给几分颜色就想开染坊,哥哥也是,他自己还不是逗弄这个招惹那个,还说他是大猪蹄子,在他看来,自己这是小儿科,哥哥才真正是什么大猪蹄子呢。
她说让他好好过,他当然要好好过,他可是汴梁皇子,出身高贵,公主又怎么样,嫉妒心这么厉害,哼,等他晾着她久一点看,她肯定会先给他来信的。
日子很快地,白驹过隙就过去了,他的孩子出生了,他很高兴,请了很多人,只是看着孩子的同时,他想着,安华好久没来信了,怎么办?她是不是以为自己真不要她了?
他这才赶紧去见哥哥,哥哥掏了掏耳朵,斜眼睨着他,“都一年多了,现在才觉悟?嘛,倒也是不晚。这个很容易,你亲自去见见她就好啦。”
哥哥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阿爹不让他到处去,“你......替我去一趟。”
哥哥当时的眼神亮晶晶的,然后伸手就给他一个暴栗,“傅成良,你是不是傻?让老子替你去看妹纸?”
那一记暴栗敲得他疼死了,不过他很快就在去往大靖的路上,而哥哥,则是染了一头黑发在王府里替他看这老婆孩子。
他怀着欢喜的心情上了路,心想,这个礼物他雕刻了很久,等她见到了定然欢喜。
她一高兴说不定就扑进他的怀里,哎,都怪那次吵架,他要是不醉酒碰了那个成悦,她就不会负气离开他,哎,也怪他,没和他说清楚,等她过来了,他的正妃之位要给她留着的。
他是要娶她的,也许这就是哥哥说的小姑娘很容易在没有承诺的情况下没有安全感。
他该早说的。
等这次回去,他就和父皇提。
他的心情一路想着到大靖依旧是雀跃不已的,只是,这一次来见他的人依旧是关熠然,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关熠然,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眼里的光都消失了,他想着,难道他出什么事?
他上去就问他,“关熠然,你怎么了?最近看起来怎么好像老了数十岁?”
关熠然轻轻地叙述着,说他的妻子生了一个女儿。说他的女儿多漂亮多漂亮,他听得心不在焉。
他哪里对关熠然生的什么漂亮女儿有兴趣,他想知道的只有她的消息,于是他打断他,“她......她好不好?”
关熠然听到他的问话声音戛然而止,而后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她生了一个儿子。”
“什么?”他没有料到关熠然怎么突然抛出了这样一个重磅消息。
“你说什么?”他生怕自己听错了,关熠然说她生了一个儿子?
她和谁?
突然他的瞳孔皱缩,想到了风雨夜的那个晚上,她的肌肤在烛火的掩映下亮得闪闪发光,他情动了,那是他们的第一夜。
她怀的是他的骨肉?
她怀孕了怎么没和他说?她吃得好不好?他下意识地想起了府里那个同样为他生下孩子的成悦,她可是一直吐,吃什么吐什么,吐得整个人都没人形了。
她呢,她会不会也这样?他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怎么办?
他狂喜,他愧疚,他曾经听过女人生产时的惨叫声,那是他在王府里听到的,太凄厉了,他不过听了一下就跑去找大哥了,他没想到女人生产时这样的,甚至,那个时候,他吓得不敢想象安华以后有了身孕要生产时他要怎么办。
甚至想过,安华不生孩子也是可以的。
他所有的情绪落在关熠然的眼里,然而他并不打算说出真正的真相,他和她说好了,她也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