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熠然只轻轻地重复着,“她生了一个儿子,和我的女儿同一天生产,她很高兴的,只是婆子说,她本来就是......她大出血了,没有人......没有人能救她,宫里那么多个太医,没有一个能救......她走了,就葬在那里......”
他指着前方一处高高的坟堆,接着又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复述道:“她说,把她烧了,把骨灰撒了,我不明白是为什么?她太大胆了,怎么敢......后来我想,她是想借着风的力量去见你,跨越高山和层峦,到汴梁去见你。她说,你一直不来,只好她死后过去......”
“你说什么?”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她死了?
为他生孩子死了?
死了?
他的大脑里只有这么一句话,然而身边的影卫告诉他,他们得赶紧启程回去,他来不及他想,从关熠然那里接过孩子就匆匆回去了。
一路上他的心是死了的,她说她死后要去看他!
她凭什么这样擅自决定这样的事情?
她的心太狠了,他......
他在马车里突然感觉自己再也埋怨不出声,她死了,她都死了,往后他找谁说话,找谁生孩子,找谁......
呜呜呜,他捂着自己的脸庞,泪如泉涌,她死了,她死了,他还有好多话想说,说他知道错了,他再也不会碰其他人了,以后他就守着她一个人过,可是她竟然死了!
那一天,他仿佛把今生都没流出的眼泪全部都给了她,他呆呆地看着襁褓里的孩子,也许是他的放声大哭惊动了外头的影卫,有人上前来询问,他只记得吼了一句,“滚!”
吼完才发现自己的举动会吓到她的孩子,他立马回头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小婴儿不但没有哭,竟然吹着泡泡,眼含笑意,他的眼睛像极了她。
就好像她在说,“你吼什么?大声就占理吗?”
他红肿着眼睛抱着孩子,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回去了,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白发哥哥傅成善,他很惊讶他咋那么一个人回来,不对,还带了一个孩子。
“你怎么捡了个孩子回来?你这头发,你几天没洗澡了?走走走,洗完了再来看我。”这好好的一个小正太,去了一趟大靖,回来的时候怎么落魄成大叔了?
就这样他被哥哥推着去洗澡,孩子被哥哥放到了床边,奇怪的是,孩子一路过来愣是不哭不闹。
“这孩子看上去很健康啊,你打弄来这么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家伙?长得好像女孩子哦~”
他洗漱出来就看到他那个不靠谱的哥哥竟然拿手指去喂那个孩子,吓得他冲过去一把把便宜哥哥推到地上去,“你干什么?”
傅成善被推蒙了,“卧槽,老子就是逗弄逗弄它,你至于嘛你,又不是你儿子!”
他要被这个哥哥气死了,“他就是我儿子!”
“你说什么?”傅成善笑着指着那孩子,又指了指他,“你自己没去照照镜子?你看看人家长得粉妆玉琢的多可爱,你再看看你这幅样子,整个一个霜打的茄子,一脸苦瓜相,说是我儿子还差不多,毕竟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
“你放屁!”他反驳,把孩子俱到自己的脸边,“你看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哪样不像我,他就是我儿子。”
傅成善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好像还真有点像,不过他很快就辩驳道:“你这一趟出去,就弄了一个自己的孩子回来,你果然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大猪蹄子。”
说到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他的眼神暗了暗,突然眼睛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这可把傅成善吓坏了,平时不管他怎么逗弄他,他可是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哭鼻子的,傅成良摸着下巴,这一趟出去,这小子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弄成这样回来,以他看,十有八十是跟那个安华长公主有关,难道对方一生气就嫁作他人妇了
没道理呀,他整天在这宫里乱晃,也没听到相关的墙角啊。
这要是一国公主嫁了人选了驸马,怎么说也会放出风声来的。
“喂喂喂,别光顾着哭啊,是不是该让你哥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好给你想个对策?”傅成善踢了踢他,他抹着泪,“这回就是你,也帮不了我了。”
傅成善想了想,难道事情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许多,“你先说什么事,我再看看能不能帮你,你哥哥神通广大你从小就在知道的,我不匡你。”
他抱着孩子不撒手,一想到她死了,他这眼泪就止不住,“你从小骗我还骗得少吗?”
傅成善两手一摊,“呐,你要这样自暴自弃,我就帮不了你了。”
“你真的能帮我?”他看哥哥这回好像是认真的,不像在骗他。
傅成善点了点头,正色道,“赶紧说,不说拉倒,我睡觉去。”
傅成善转身正要走,就被他用手拉住了衣摆,接着就听身后传来傅成良委委屈屈的声音,“她死了,你帮我把她复活吧。”
傅成善:我去!他这个傻弟弟,当他是女娲啊,随便捏一下泥土就能把人弄活?他要是有这本事,还犯得着跑去什么天山山脉找什么归家路,一个不小心,好嘛,竟然投胎了!还成了一个白发小皇子。
这老天爷!真鸡贼,他不就是骂了他几句,就把他一会儿整去那个世界,一会儿整来这个世界?
话说,上辈子收养了一个小可爱徒儿,这辈子又有一个兄控大猪蹄子弟弟,还是孪生子,这摸样长得一毛一样,他真想锤自己两下,醒醒神!
咳咳,回过头来,说说他是怎么跑到关家说那一番神叨叨的话的吧。
就是这个兄控弟弟跑来和他说,当年安华那小姑娘,竟然生的是双生子,就和他们一毛一样,好嘛,人家是龙凤胎,他太闲了,又好奇,这要是那小姑娘盯着一张傅子遇的脸,那该是多么一番美妙绝伦的事情。
于是巴巴地做了好些天马车,家里那婆娘要死要活地要跟来,好嘛,好不容易把她安顿在小庄周那里,自己立马颠颠地跑来相认,结果,那个关山月竟然盯了一张他那个可爱小徒弟的脸,哎呀哎呀,肉包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师真是一把辛酸泪只想拉着你好好说道为师这些年又给你收了一个小师弟,哦,还有你那可萌萌的龙凤胎弟弟也和为师学了点歪门邪道,话说,这个好像不能说的吧。
傅成善在心里转了一圈,还是决定先把自己心中见到老熟人的欣喜之情默默放在心间酝酿一下,和他们说起了那个陆七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