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杨林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火炮铸造上。虽然“飞雷炮”已经造出样炮并完成各项实验,射表也编制出来了。但是它的射程太近了。从理论上讲它属于曲射炮,这让它在面对敌人大规模冲锋时不能遏制住其攻势,也不能撕开对方战线。因此铸造野战加农炮已刻不容缓。
铸造野战加农炮一事杨林现在有四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改造和升级现有火炮。如佛朗机火炮和“红夷大炮”。
佛朗机炮射速快操作简单,火力持续性好。但是面对野战中大规模依托楯车发动进攻的后金军,威力肯定有些不足。不能快速撕开对方楯车战线就不能打破对方这一优势。不过这炮作为大规模交战中的辅助火力,依靠射速可以压制敌方远程兵种的活动范围。
“红夷大炮”威力足够大,完全可以破坏后金军的楯车阵撕开敌方的战线。但是它的机动性和射速较差,火力持续性不足。不能有效压制对方的远程兵种。必须要与佛郎机火炮协同使用。
如果要改良这两款火炮,就必须先把它们回炉重造。然后按照相关技术参数对炮身、口径比、重量等进行优化和调整。虽然这六门红夷大炮的口径比已经很科学了,但是杨林还是想把它们改进到自己设定的标准范围内。可这将花费巨量的时间和金钱。
一旦采用这个选择,在此期间叆阳将面对无炮可用的境地。这将造成防御上的空白期,这是杨林绝对不可能接受的。因此这个选择被剔除了。
第二个选择是从葡萄牙人的手里购买火炮。根据历史记载,明朝天启年间(1621年——1627年)从澳门葡萄牙人的卜加劳铸炮场购买的红夷大炮,单价是一千两白银一门(徐光启记录)。这里面有没有给明朝官员的回扣或是其他费用不提,总之就这个价,你大明爱买不买。因为人家有技术垄断和运输成本在内。
至于说大明后来仿造的红夷大炮,单价也在一百两至五百两银子之间。这是把运输、安装等费用都算在内的价格。而且仿造版的威力比原版的要差一些。所以杨林要从葡萄牙人手里买炮,先不说这事儿需要耗费多长时间,会遇到什么波折。仅是经济方面他就负担不起。
第三个选择,就是等待朝廷给叆阳标营重新配备火炮。这一点恐怕想都不用想了。因为已经把新购置的六门红夷大炮给你们叆阳标营了,怎么还要新增火炮呢?都给你一家了那么其他人怎么办?
另外要想等到朝廷新的火炮到来,仅以现在大明糟糕的财政状况来看,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这个选择是最差的,可以剔除了。
第四个选择,就是自己重新设计重新铸炮。以弥补叆阳标营火炮数量的不足。虽然没有铜料无法铸造青铜火炮,但现在还是以铁炮为主。所以也没啥可遗憾的。
杨林认为第四个选择是最佳选择。因此定下方向后他毫不犹豫,立刻投入到新式火炮的设计当中去。他废寝忘食的画图纸设计参数。而且还要按照一定比例捏制火炮模型,进一步获得参数。
不要认为这种原始火炮的设计很简单,杨林设计的是能跟随大部队行动的新式野战火炮。在材质、性能、机动、威力、射程、散热等方面必须要超过现有火炮。每一方面都要考虑周全并进行认真计算。而其中机动性是最主要的,这就要考虑炮架和分离式炮车的设计。
例如杜松部当时因为火炮机动性差跟不上大队行军,以致与队伍产生脱节。进而导致明军攻坚能力不足没有及时攻下界藩城,结果全军覆没。杨林是决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的。否则装备火炮的意义何在?
杨林比任何人都清楚火炮对一支军队是何等重要。他坚信叆阳标营只要装备了“现代化火炮”,就完全可以弥补人数上的不足。别看后金军常常以集团冲锋来抵消明军火器的优势,那是他们没有遇到会真正使用火炮的军队。
法国皇帝拿破仑把火炮赞为“战争之神”并不是言过其实,是他戎马一生多次击败“反法联盟”得出的宝贵经验和心得。而后世的前苏联军队和中国军队都是“大炮兵主义”的忠实拥趸,装备的大小火炮不计其数。为的就是利用火炮掌握战场主动权。
因此杨林每每伏案忙碌到深夜,书房里的蜡烛一直到天明也不曾熄灭。以致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他的整个身形就瘦了一圈下去。
在此期间杨林还不忘指导苏赫巴鲁对战马进行训练。让他在炮兵训练场、靶场附近修建起马场。让马匹每天都听闻震耳欲聋的炮声。甚至把点燃的鞭炮扔到马群中,借此提高它们对火光、炮声和爆炸的耐受度,减少在战场上会受惊发狂的状况发生。
为了不让战马们看到自家的“狂战士”受到惊吓,杨林让苏赫巴鲁把熊、豹子、狼等野兽的尿液和粪便堆砌到马场,让它们熟悉“狂战士”披风上同样的味道。“狂战士”们还披挂整齐轮流给战马们铡草喂料、梳毛打理,以此增加它们对自己这身装扮的辨识度。
杨林还指导步骑、步炮的协同训练。虽然以前也练过,但是现在火器逐渐增加必须要加大力度和配合度。尤其是掷弹、射击和刺杀,是现在步兵主要的训练科目。以致于他的嗓子每天都是嘶哑的。
王长水和邢云衢看着杨林如此辛劳,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干着急又帮不上什么,只能时常督促他按时休息和饮食。可即便这样,杨林一想起什么事或火炮的参数来,马上就冲到房间里进行计算和实验。
有一次杨林熬了整一夜,刚睡下不到一刻钟就蹦起来了,嘴里嚷着“我想起来、我想起来.......”。直接就往自己的书房跑。
“大人、大人.......”
熊大海和一众亲兵在后面拦也拦不住,急的只能把邢云衢叫来。
邢云衢一到嘴里就大嚷道:“杨林,你不要命了!再这么熬下去你的身体非垮了不可!你以为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就可以胡来吗?非也、非也!”
“井石兄,你不用拦我。你拦也拦不住......”
杨林哪管邢云衢如何说自己,急切的翻开自己的设计图本,快速找到其中的一页,在上面不断进行写写画画。根本就不理众人。
邢云衢看着脸颊深陷眼里布满血丝的杨林是真急了,一把抢过他的图本拍着桌子道:“参将大人,你不能再这样熬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的!你现在不仅仅是叆阳主将,还担着镇江、宽奠数千人的身家性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大伙儿怎么活?!”
“井石兄,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知道。与剿灭建虏相比这都还不算什么!敌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在他们再次入寇前把新火炮造出来。”
邢云衢简直要疯了,抓过一面铜镜放到杨林面前怒道:“大人,你看看你现在累成什么样儿了?我知道你一门心思的要剿灭建虏,但是咱们也得劳逸结合啊。就是敌情再急,你也得先睡好觉吃好饭再说啊!”
“再说了,建虏不过是一众山野蛮夷。即便现在势大也在朝廷的可控范围内。我有时真不明白您为什么对建虏的叛乱如此重视?甚至有时候说对他们若是掉以轻心,就可以倾覆我大明达到亡天下的地步!”
“井石兄,这个问题你我之前不止一次讨论过。还是那句话,你不知道建虏的狡猾和凶残,更不知道他们对我大明、对我华夏乃至对天下的危害有多大!老天爷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要尽我所能决不让历史重演!我要抓紧时间完成各项准备,决不能有任何差池和懈怠。与彻底剿灭建奴相比,我少睡一会儿少吃一顿又有什么.......”
邢云衢见劝不动杨林,向旁边一招手道:“大海、小七,还有你们这些亲兵。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职责就是看住大人让他按时吃饭睡觉。你们谁要是敢不遵守这个命令,那我就把他开革出营不要当兵了!”
“邢先生这是真急了。否则不能说这么重的话!”
熊大海和吴小七等一众亲兵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正在忙着的杨林。大伙儿眼神一交流心照不宣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杨林按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