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行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但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知道了自己和那些孩子的区别。
他们是善良正义的人类，而他是天生便嗜血残忍的恶鬼，注定无法共存。
可姬行说，他要学会人类的生存方式，要和他们和平共处。
对于这世间唯一对他心存善意的人，恶鬼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他努力学习人类的习性，学他们的生活方式，学他们的一举一动，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
他已经很努力去学了，可是他们，从来就没把他当过正常人啊。
甚至一直对他那般温和宽容的师父，也只不过是怕他鬼性发作会伤及无辜的人类罢了。
他曾经说：人之初，性本善，师父相信你本性是善良的。
他是骗自己的。
在他心里，甚至在所有人的心里，他是鬼，所以他生来就是邪恶的。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吗？
他从记事以来，身边的人都在教他恶，没有人教过他善良。
…… ……
姬行从回忆中收回思绪，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早已褪去纯真浑身邪气的男人，缓缓开口道：“我可以让阿梵跟你走。”
钟离孟眉梢轻挑，并没有很意外，因为他知道还有下文。
“但是，她作为曾经的封魔师首领，更作为我最看重的弟子，既然知错犯错，执意要和鬼族之人在一起，那就必须要按照封魔师一族的规矩接受惩罚。”
钟离孟眯了眯眸子：“什么惩罚？”
他知道这些家伙对于和异族接触的封魔师非常排斥。
夜非凌和魔女勾结陷害同族，尚且被关在静思崖折磨数月，更别说是和他这个恶鬼相恋了。
正在他思忖梵璟要受什么罚的时候，便听姬行说道：“她知错犯错，且不知悔改，按照规矩，作为师父的我有权废除她的修为。”
封魔师的一身修为都来源于体内的那颗灵种，只要灵种不灭，便能够一直修炼晋升。
可若是没了灵种，身为一名封魔师，那就算是彻底废了。
姬行的意思是，要摧毁梵璟的灵种，以示惩戒。
闻言，钟离孟眼神变了，赤红的眼眸阴森森的盯着他，嗓音冰冷：“你这是想杀了她。”
梵璟丢过一次灵种，可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重新拥有一颗灵种。
而且性质也不同，灵种被摧毁后，并不会消失，而是会破裂散落在丹田之中，不但会失去所有的修为，今后甚至还会伤病不断。
那是比直接杀了还要更加残忍的惩罚。
姬行没有否认，神情淡漠，仿佛即将要被这般对待的人不是他一手养大的徒弟，而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今天如果她要跟你走，那就必须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她的所有本事都是我教的，如今还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他笃定钟离孟不会直接动手把人带走，而从小便听从自己的梵璟更是不会和他就这般离开。
除了众多鬼兵，一同前来的还有九凶将中的满月和鬼月。
向来脾气暴躁的少年能忍到现在也是极限了。
“老东西，你可别欺人太甚了。”他发誓，他只是看不得他的王受一点委屈而已，才不是关心那个女人。
“你敢动梵璟一下，老子马上就带鬼兵踏平你们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