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给？”
中唐的使者险些听呆了。
在甘露殿的正殿，嬴抱月亲自接见了中唐送国书来的使者。
“告诉中唐王，前秦愿意与中唐结盟，也愿意出兵守中唐边境，但不是这个时候。”
“虽然前秦不能按照约定出兵，但中唐许诺的粮草，寡人要先看到。”
“呃……陛下您说什么？”
中唐使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三日之内，中唐要将这十万担粮食运到前秦北边的边境上，另外不是运到就行，之后运粮的队伍要完全听从前秦军的调派。”
嬴抱月手指敲击着御座的把守，面对自己提出的离谱要求完全没有心虚的模样。
“除了十万担粮草，寡人还想找中唐要别的东西。”
中唐派来的正使呆站在下方，像是完全反应不过来，倒是他身边一个模样机灵的年轻副使，朝嬴抱月躬身问道，“前秦王想要什么？”
“除了粮草，寡人还想要兵器，”嬴抱月道，“中唐盛产铁矿，我希望中唐加紧生产，并且将中唐国库内库存兵器的三分之二调入前秦。”
“三、三分之二？”饶是这位副使也吃了一惊，“陛下，这是否有点太多？”
嬴抱月笑了，“中唐国库内的兵器本来就是用来和其他国家交易的，你们用不了这么多，寡人心里清楚。”
副使的目光闪了闪，“陛下要的所有的东西，都是预支的吗？”
嬴抱月多看了这位副使两眼，“没错。”
“北方的叛军现在还没打到这里来，现在北魏的情况更为危急，寡人要带着粮草武器和兵马北上，没有兵力分给中唐。”
“但寡人可以向中唐王承诺，如果外敌踏过前秦国土，侵扰中唐，寡人一定会出兵帮助中唐。”
副使深深地望着嬴抱月，“可等到了那个时候，陛下您本人很可能已经命丧北方了，何谈履行承诺呢？”
此言一出，嬴抱月身边的前秦官员勃然色变，“大胆！”
“无妨，”嬴抱月毫不生气，她笑了笑，于御座上俯身望着那位年轻的使者。
“如果北魏和前秦都沦丧在西戎人的铁骑下，寡人也死在北方，那么将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拯救中唐。”
唇亡齿寒。
中唐这个时候倾尽国力帮助前秦，也是在帮助自己，前秦和北魏是挡在中唐面前的两道屏障。
那位年轻副使显然听懂了嬴抱月的意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嬴抱月深深一礼，“前秦王的意思小人明白，会将您的要求带给我们陛下的。”
这时一边的正使已经听得快要晕了过去，嬴抱月挥挥手让人将他扶了下去，殿下只剩副使一人。
“前秦王，其实小人的主人还有一封信让小人带给您。”
嬴抱月接过副使呈上的信件，看完笑了笑，“你果然是宋斋的人。”
“小人乃渔阳王门下章事王检。”
“中唐和前秦结盟一事，想必你家王爷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吧？”嬴抱月叹了口气，“难为他了。”
“小人的主人在朝议上力排众议，愿意为与前秦结盟一事付所有责任，”副使注视着嬴抱月的双眼，“这十万石粮草是王爷拼尽全力争取来的。”
只是恐怕连琼华君估计都没想到，前秦王居然会如此狮子大开口。
“寡人知道他不容易，但没有办法，”嬴抱月深吸一口气，“让他陪寡人如此豪赌。”
为了她打仗所需的资源，宋斋等于赔上了自己所有身家性命。
“陛下所说的话，王爷也和小人说过，”王检深深弯下腰，“如果前秦和北魏俱亡，那么中唐亦不能保全。”
“小人一定将陛下的要求带到。”
……
……
三日，即便中唐和前秦是邻国，这依然是十分极限的日程。
然而在三日之后，嬴抱月接到了中唐运粮的大车已经到达前秦边境的消息。
在粮草后面一起上路的，还有五千顶头盔，三千副铠甲，上万柄长枪和长戟。
嬴抱月收到消息的时候，猛地从桌边站起，因为晕眩身体不禁摇晃了一下。
“抱月！”
姬嘉树连忙扶住她，他急促地开口，“你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必需睡觉了！”
这些天来，他看着嬴抱月不断安排着无数事，发出无数道军令。有军队的调防，有民兵的招募，有内政的调整，有人事的任命，还有许多十分琐碎的小事。
姬嘉树总觉得这和他之前所认为的打仗不一样。
他原本以为打仗就是部署兵马，随后带兵出征和敌人厮杀。可没想到嬴抱月身为国君，没日没夜处理的却都是一些和粮草银钱相关的事
嬴抱月甚至细致到每日给招募的民兵每日发多少饭食，给主动请战的官员预支几两的俸银都要一一安排过问。
这一切都和姬嘉树所预想的战争不一样，反而极为枯燥，充满了一针一线的斤斤计较。
他不明白嬴抱月为什么不睡觉不吃饭也要安排这些小事。
“不，我不能睡，”嬴抱月扶着桌子站起身，将桌上送来的消息仔细又看了一遍，随后拿起她整顿内政这些天记下的“账本”，添上了几笔。
“就快好了。就快好了。”
“什么好了？”姬嘉树愣住。
嬴抱月坐下，疲惫地趴在桌案上，凝视着一望无垠的沙盘，“嘉树，我们可以出兵了。”
她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整顿内政，调兵备战，冒着巨大的风险筹备到了现在。
经过整编调备和募集后备军，前秦已经集结了近十万的兵马，同时准备好了粮草和武器。
而此时远方的北魏洛阳，已经到了快要弹尽粮绝的程度。
“嘉树，召集群臣，准备朝议。”
“我要出兵了。”
“誓师大典在今日午时三刻进行，贵阳城内留兵一万，五千禁军，五千民兵，剩下的全部随我出征。”
“等等，抱月，你如果要御驾亲征的话，其他大臣恐怕不会同意……”
上午朝议下午就出兵，还是君王亲自带兵御驾亲征。姬嘉树想也知道嬴晗日留下的那些老臣不会同意。
况且前秦这些兵力嬴抱月一口气带出去十分之九，那贵阳将无人守卫。后方如此空虚，嬴抱月根基又不稳，那阿房宫内发生宫变都有可能！
“由不得他们不同意，”嬴抱月笑了笑，“我连奖惩的方案都定好了。”
“本次愿意主动随我出征的将领和兵士，立奇功者，升职三级，赏银百两；头功，升职二级，赏银五十两；常功，升职一级，赏银十两。“
“战死者，子孙袭升二级，赏银二十两。临阵退缩的领兵头目退缩者，斩首；军士退缩者，许后队斩前队；其余退缩、降敌、掠民财物等皆有相应的惩罚。”
“如果朝议上有大臣要反对我出征，就让他们撞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