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再承受任何的损耗了。
李殊念不知道张小胖心底的想法，也没有这个心思去想了。
“帅令还在佘年手上，朝廷的朝臣都在施压，让燕相去接任帅令。”李殊念淡淡的回答。
“这个时候，相爷能去边境吗？”张小胖担忧的开口。
“当然不能。”李殊念还记得上次燕荣安说过的话，当初佘年率领的掣北军队还未战败，燕荣安已经说了，如果这是赤水国的计谋，倘若他真的离开了，皇城就岌岌可危了。
却是没有想到，真是猜对了。
佘年这么冲动，的确是中了赤水国的计。
燕荣安当初没有离开皇城，已经是预料到了今日的事情，今日又怎么可能冲动离开皇城。
现在对于皇城来说，国无君主的情况下，燕荣安就是定海神针。
张小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老大在边境，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身体状况应该没有问题，否则他不会这么逞能，一定会让人把伊伊先送回皇城。”李殊念开口。
这句话，犹如给张小胖吃了定心丸，暗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事，我大约猜测，相爷会让谢东接掌帅令，可谢东的身体……”李殊念的眉头皱起，又是沉默了下去。
现在他们的处境，真是不容乐观，左右为难啊。
“是啊，老大的身体，这个时候，根本不能上战场啊。”张小胖还记得，谢东上次重创，就是在战场上，身体伤得重伤，现在还没有修复回来，如果这次再如此，恐怕没有这么命大了。
“不然，让江哥他们去？”张小胖看着李殊念，“我也可以去。”
李殊念无语的看着他们：“你以为这是儿戏呢。”
“我知道，我们担不起这个大任，可我们也是实在担心老大。”张小胖红着脸开口。
“没事，一切有相爷在呢。”李殊念淡淡的开口。
丁秋从外面进来，连声开口：“夫人夫人，书房那边的大人们都出来了。”
李殊念从位置上起来，她知道今日是商议处置佘年的事，也一直在等着这个结果。
“慕仙女，我也去我也去。”张小胖可不管他合不合适去，他现在这里也闷得慌。
李殊念没有理会张小胖，提着裙子，风风火火就往燕荣安的院子赶。
里面的人，已经全部离开了，只剩下燕荣安，他手里拿着东西，却是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听闻声音，抬起视线看向他们。
李殊念回头瞥了一眼张小胖，张小胖顿时乖乖的坐到一旁，缩小存在感。
“相爷……”李殊念在里面坐下后，才出声：“事情商议得如何？”
张小胖也紧紧的看向燕荣安。
燕荣安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休息了，整个眼睛都有一些红，可看向李殊念的目光，还是透着气定神闲的睿智。
李殊念看着这样的眼神，不知道为何，竟是觉得心安了下来。
燕荣安在朝堂沉浮这么多年了，经历过掣北始祖皇李浅容忽然离世，也经历过女帝忽然暴毙，更是亲手决策了钟孝全的死亡，三代君皇都在他面前离开，而他始终岿然不动。
在掣北边境岌岌可危时，前往边境，一个文官，却是率军杀敌………
这一件件，他都显得从容不迫。
她应该相信他，这次也能处理好。
“佘年的处置……是什么？”李殊念的声音明显平静了很多。
燕荣安漆黑而清明的眼睛，望着李殊念，薄薄的唇吐出四个字：“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将功赎罪！
李殊念和张小胖，同时睁大眼睛，望着燕荣安，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久久不出声。
李殊念还未出声，张小胖已经呢喃出声：“相爷你这真是不怕别人说你是……包庇佘年啊。”
是的，包庇。
佘年是燕荣安的人。
燕荣安却是在佘年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甚至可以说犯了滔天大错后，还给出这样的处置方式，怎么不让人怀疑他的私心。
将功赎罪，说的难听一些，是处罚，可谁也都知道，这也不过是处罚的一种手段，其意义和没有处罚，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李殊念也看着燕荣安出声。
她心底困惑，却也知道，燕荣安不是这种人。
不是什么人，不是会公私不分，有私心的人？
可他做出这样的处罚也是实实在在的，她甚至可以想象，那些朝臣听到燕荣安的决策，会不会气得吐血几个。
“我没有包庇佘年。”燕荣安听到张小胖的话，严肃而认真的开口。
张小胖脸色一红，连忙解释：“我也知道相爷不是这种人……”
“我是有可能公私不分的人，如果那个人换成慕仙女的话……”燕荣安扫了一眼李殊念。
李殊念不知道，燕荣安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可如果是其他人，任何人，我都没必要这么做啊。”燕荣安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张小胖和李殊念却是笑不出来。
这件事原本就是严峻，燕荣安承受了多重的压力，根本不是他们能想象的。
“这件事已经错了，就算再去后悔当初如何，或者惩罚任何人，亦或者摘了佘年的脑袋，要了整个边境将领的脑袋，这一切都是于事无补，倒不如再给佘年一次机会。”燕荣安唇角的笑意逐渐淡了之后，缓缓的开口。
张小胖看着燕荣安，他其实对燕荣安一直挺畏惧。
这种畏惧，更像是在面对一个能力出众，而这种出众，可能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抵达的高度，这件天赋，他畏惧，是因为他用这样的能力，这样的天赋，而抵达到了权势顶端，可以掌控太多人，其中包括他的生死。
可在有一瞬间，就是现在这个时刻，他又无比钦佩这种人，这是和能力，权势的高度，无关的钦佩，仅仅只是钦佩他这个人的气度。
或者，气度也是能力的一种展现。
这个时候，整个朝廷都在兵荒马乱，和边境的战乱，可能也差不了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