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部审讯室。
被电晕过去的黄健被人摇了几下，悠悠醒转，迷糊了几秒后抬头看向正在对面审讯桌后坐着说话的庞建军和关海山。
他看了眼被铐在椅子上的双手，又看了看摆在面前的刑具，眼中浮现惶恐。
关海山看到他醒来，冷笑着说道：“醒啦？”
黄健咽了口唾沫，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关海山招了招手，阴影中走出两名壮汉，开始收拾刑具。
“黄健，你现在吐口还能活命，等兄弟们来问的话，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黄健闭上眼睛，咬着牙说道：“我要见村长。”
“村长心软，见不得老伙计受苦，所以你得先在我这吐了口才能去见村长。”
“我有话只能跟村长说！”
“那就憋着吧。”
庞建军冷笑着起身离开，关海山也懒得再废话，扭头出了审讯室，两个大汉开始上刑，屋内很快响起黄建的惨叫。
庞建军两人没有走远，而是到了隔壁办公室里看起了监控。
“这小子肚里有料，想跟林枫谈条件保命呢，得先压压他的气势，打烂他的心理防线，到时候才能吐干净。”
关海山抱着胳膊，语气不屑地说着。
庞建军靠在椅子上，有些遗憾地说道：“本来只是诈一下，准备让阿菜扮个黄盖的，想不到这个俾养的自己的沉不住气先跳了，还好阿菜反应慢没直接跳出来，不然还让他躲过去了。”
“只怕这样的人还不少，可惜他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叛徒。”
庞建军认同地点了点头，“常河的布防只有总部和王强那边有完整的信息，他大概率是拿不到的，而且他是看到我们说金陵那边有人吐了口，村里又有别的叛徒被找出来了才沉不住气的，这小子八成是被金陵那边发展出来的，但我们要找的那个叛徒应该有办法直接跟至尊或者孟昌易说上话，不然不可能在眼皮底下把消息送出去。”
从抓了指挥部的徐峰，再到徐峰招供，其实是庞建军等人安排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给叛徒施加心理压力，让他担心自己随时可能被已经落网的同伙供出来。
至于进会议室抓人，就是为了强化这个效果，包括庞建军先前所说“徐峰已经先交代了几个名字想谈条件”，都是为了吓唬可能存在的内鬼。
没想到一试真的试出来了一个，原本还打算找个人配合着做戏吓唬内鬼的，现在假李鬼用不上，直接找真李逵。
可惜两人一番推断，觉得黄健这孙子应该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至于到底是不是，还得上了刑之后再看，最后还得林枫来定夺。
还没上过刑就吐出来的料，关海山可不敢信。
兵团里有许多人三心二意，私底下接触北边的不在少数，这一点庞建军等人心知肚明。
说穿了大部分人就是迫于现实混口饭吃而已，就像打工一样，哪里工资高就往哪里去。
大部分人的忠诚度是很难保证的，林枫也没指望每一个手下都能为自己两肋插刀，真要是那样的话，誓书里的标记应该是几十上百万才对，而不是现在这样区区两千多人。
但黄健的级别还不够，他在总部工作能接触的消息不少，但还不足以支撑这两天发生的种种，最起码军事情报方面他就不可能一个人搞到手，一定还有级别更高的人在出卖消息。
这时响起敲门声。
“庞村长，余杭的金河金委员来了。”
“好，安排他的人先吃饭休息，把他直接请过来。”
一根烟的功夫，满面风霜的金河推门走进了关海山的办公室，扫了两人一眼后说道：“人给你们带来了，两百多个全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老伙计，绝对可靠。”
“好，让他们先吃饭，一会儿直接去总部跟警卫团交接。”
金河走到桌边一拉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语气有些冷淡地说道：“我早就说过了，因利而聚的人没几个可靠的，看看你们，家里养了鬼还要从余杭借人。”
关海山脸色有些不太好，庞建军干笑着递过去一支烟：“金爷，这时候就别说风凉话了行吗？”
换了平时，庞建军的脾气还得跟他呛两句，但现在正是求人办事的时候，庞建军也只能自己找台阶下。
何况金河说的也是事实，五马山许多人最早都是为了吃饭才跟着林枫，吃饱了之后就是图个富贵，典型的小民心态+土匪思维，内心说纯粹吧也不纯粹，说不纯粹也挺纯粹的。
纯粹是饿了就装孙子，饱了就想当爷爷。
金河早就看出了这一点，私下没少跟林枫提这些问题。
但林枫又有什么办法呢，天底下从来都是水至清则无鱼，要求太高的话干活的人都没了，虽然一直在努力从底层提拔更有觉悟更有能力的人上来稀释掉最初那批能力和心态跟不上的人，但老人毕竟不可能全给换了，这样过河拆桥只会让人寒心。
再说了，人心终究隔着肚皮，新人能力强觉悟高，难保是不是装的呢，相比之下可能还不如相处更久的老人更可靠。
人心到底是最难把握的东西，谁也没办法苛求所有人都得无私奉献。
现在为了防备基地里有内鬼狗急跳墙，庞建军只能让金河从余杭带一批跟总部没牵扯的人过来，跟警卫团一起承担总部的保卫工作。
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某个警卫已经被收买，正在等着一枪打烂庞建军的脑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金河点了烟，抱起胳膊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庞建军把情况大概说了，金河听完点头道：“嗯，也算是个没办法的办法，起码能给叛徒造成心理压力，这个黄健不会是第一个，接下来肯定能扯出一大片，不过就怕都是小杂鱼。”
“一个串一个，总能挖到大的，你看黄健现在不就跳了吗，他如果还有同伙，那他的同伙现在肯定也急了，就怕黄健会供出他们来。”
金河吐了口烟，眉锋微微皱起：“我看难，能搞到这么多内情，这个叛徒要么级别很高要么有什么特别的手段，这种重要力量一定会被北边严密保护的，十有八九是单线联系，你们抓的杂鱼肯定不知道他的身份。”
被他这么一说，庞建军心底有了三分丧气。
关海山插话道：“还是有机会的，现在总部这帮人的底子还是比较干净的，上山之前没人会专门去拉拢他们，要叛变应该也是在我们暴露在北方视野下之后，北方才开始对我们渗透。这个时间段之后我们一直防着呢，大部分人没有机会避开我们的监视频繁接触北边，我觉得要发展这样的人叛变，应该得先有个内部的跳板。”
庞建军恢复了信心，点头道：“没错，北边最开始联系他的时候总要有个敲门砖，操办这件事的只能是内部的人，这个人可能身份比较低所以没被注意过，也就是你刚说的小杂鱼，但这种小杂鱼身份低一个人难成事，平时总会留下点痕迹的。”
“对。”关海山点了点头，“间谍一般都是先从底层开始发展，然后慢慢向上辐射，这个过程一定会发展出一个间谍网络，我们只要抓到一两个就能撬出一大片，挨个审下去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那要不给黄健那孙子加加速？”
“放心，已经是最高规格招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