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要迎接你们吗？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那咱们修整二十分钟然后直接开工，正好也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好，不如趁这一会儿带我去你们的营地转转。”
“好啊，不过还没有正式的驻点，只是借了个废弃的厂房先用着，就在后面。”
邱卫华带着张参谋抄小路钻了个巷子，越过一条街后就来到了兵团在这个村子的临时营地。
就是间有点灰扑扑的五金厂，门口停着许多车，一堆堆物资直接露天堆放，几个戴着袖标的人坐在一旁的门岗里看守。
厂房顶上还在不断冒烟。
“你们在用老式取暖炉吗？”
“嗯，烧煤对付两天，反正这两天就得找个新地方。”
邱卫华带着他进了厂房，张参谋一看，遍地都是睡袋，好点的下面垫着叉车托盘或是其他的东西，差点的干脆就啥也没有。
四周窗户和缝隙用布条堵住，取暖就靠放置在屋内的几台取暖炉。
此时就剩一台还没熄火，二三十个士兵正坐在炉子周围吃东西。
张参谋环顾周围一圈，好奇问道：“这天睡地板可难熬了，怎么不找个有暖气的房？”
“找遍了，闲置的没暖气，有暖气的都有用，要不就是不够大。”
“分散了住呗，实在不行跟民众租房子，现在年景不好，能把房子租出去补贴点家用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邱卫华摇了摇头：“我倒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上面不让，说我们刚到金陵，民众还有戒心，不要提着枪到处跑吓唬人。而且生活里总会有点磕碰，影响了人家也不好，关键人家可能不想租给你还不敢拒绝，钱给多了给少了也不好，太难协调了，干脆就全部禁止掉，只让我们找空闲的房子。”
张参谋哦了一声：“你们领导倒是好人，处处都帮民众考虑着。”
邱卫华咧嘴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都快看不见了：“嗐，其实就是初来乍到不想得罪人，没有那么高大上的说法。”
“是吗？”张参谋笑容有些揶揄，“我听说你们在城里抓了不少人，不像是怕得罪人的样子？”
“哈哈，那些都是罪有应得的，该吃枪子吃枪子，该坐牢坐牢，该扔去劳改扔去劳改，要是怕得罪他们，兵团就不用干了。”
张参谋朝着那群在吃饭的士兵走过去，众人赶紧放下碗筷站起来要问好，他主动摆了摆手：“该干嘛干嘛，我又不是你们部队的长官，不用这么严肃。”
邱卫华朝他们点了点头，众人才重新坐下，有个毛头小伙子一边打量着张参谋一边笑嘻嘻地说道：“呀！是个上校，大官嘞！”
“羡慕吧？”张参谋倒也没虚头巴脑地谦虚，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肩章，笑着说道，“努力保家卫国，你以后也会有的。”
小伙耸了耸肩：“那太遥远了，说不定哪天走背字就让炮点死了。”
“倒也是。”张参谋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你有对象吗？”
“还没，咋了？”
“我看你长挺帅的，正好我们军区老大有个远房表侄女，家里老有钱了，你看看想办法泡到手，将来就算做不成将军，保底能当个富老头，不过得要身体好才行，她两百斤，你扛不扛得住？”
众人哈哈一笑。
小伙被调侃得有些脸红，笑了几声才说道：“你比他们好玩，没架子，那帮人都拉着脸不跟我们说话，好像很瞧不起我们。”
“哪帮人？”
张参谋顺势坐下，摸出烟来发。
“还能是哪帮人，本地的驻军呗。”
“哈哈，那是有些人啊，怕你们带坏他们的兵，其实大部分人也很想出来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一群妖魔鬼怪。”
“最坏的就是他们自己，还怕我们？”
张参谋不像个军人，缺少军官该有的严肃的冷硬，更像是个市侩的商人，言谈幽默，三两句话就融入了群体，仿佛他本就是该坐在这里，两者身上不同的军装也没能影响这一切。
一圈烟发完，直接成了哥们了，张参谋立马开始跟他们打听情况。
包括问他们的出身来历，为什么加入兵团，在南边都干了些什么，每天都吃什么住哪里，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这群士兵就有啥说啥了。
一开始邱卫华还主动插话为他介绍，张参谋巧妙岔开话题，转个头又去问士兵了。
邱卫华也看出来这家伙就是来打探消息的，怕自己作为团长会美化情况，所以不想听自己说，只想听这些基层的大头兵来说。
“那你们的待遇还可以啊。”了解完士兵的工资后，张参谋点头夸赞了一句，“换算一下购买力的话，和我们的工资也没太多区别。”
“嗐，我们四师只能算一般，一二三师前线备战补贴拿到手软，每个月起码比我们多挣一半！”
“你们司令舍得给钱，不像有些地方当兵的吃糠咽菜，高丽知道吗，那边灾前的伙食都赶不上我们灾后的伙食。”
“哈哈哈，我们那有个高丽人，他说灾后都是吃潲水。”
张参谋调侃几句，心想你们这个兵团还挺有钱啊，工资能开到差不多和正规军一个水平，难怪这么多人愿意给林枫卖命。
这个收入在北边不算什么，但是在尸横遍野的南方那就是金饭碗，关键能直接发物资，而不是给随时可能崩溃的纸钞。
不过他很快又好奇了起来，开口问道：“我还以为你们经济状况不太好呢，武器装备跟不上，军装和汽车也像是大杂烩，既然有钱，干嘛不好好装备一下？”
众人相互看看，全都笑了起来。
“哪来的钱啊？”
“哈哈哈，张参谋你想多了。”
“我听说兵团账上的东西只够维持三个月的运转了，哪里有钱换装？”
“有钱也没地方买啊，找孟昌易买还是找北美人买？”
一听这话，张参谋脑瓜子都嗡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众人：“三个月？你们在跟我说笑吗？”
“唔……其实可能是我记错了，也有可能只剩两个月的存粮了，嗐，过两天财政办的人发新的结算报告了我再去看看啊。”
张参谋感觉有些眩晕，懵逼了好半晌才说道：“那……那你们不会紧张和惶恐吗？入冬的时候地窖里没有粮食了，你们还笑得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