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掉在桌上,没倒完的酒液流出,浸湿了桌面。崔大可自己则像一滩烂泥,顺着凳子出溜下去,歪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眼睛半睁半闭,试图爬起来,却只是徒劳地蹬了蹬腿,片刻后,鼾声渐起。
仓库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和崔大可响亮的鼾声。
丁秋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酒醒了两分,茫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崔大可,又看向桌对面。
只见刚才还烂醉如泥、随时要倒的刘国栋,缓缓地、稳稳地坐直了身体。他脸上那层浓重的醉意如同潮水般褪去,眼神清澈冷静,哪里还有半分迷糊?他伸手拿过桌上还算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看向丁秋楠,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轻松:
“丁大夫,看来崔大可同志是喝多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看着刚才还步步紧逼的崔大可此刻烂泥般瘫在地上鼾声如雷,丁秋楠紧绷的心弦彻底松开,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汹涌的酒意和眩晕。
她晃了晃昏沉的头,视线里刘国栋挺拔的身影似乎也有些模糊重影。她刚才还暗自担心刘国栋被灌倒,甚至勉强自己多喝了几口想替他分担,可现在……他怎么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自己,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是幻觉吗?还是我醉得太厉害,在做梦? 丁秋楠迷迷糊糊地想着,只觉得刘国栋站在那里,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身影格外高大可靠,让她那颗本就因他而悸动的心,跳得更乱了。
刘国栋站起身,瞥了一眼桌下不省人事的崔大可,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不屑的弧度。得罪崔大可?他并不在意。这人心术不正,在机修厂也未必能长久,如今算计落空,以后如何还未可知。
他转向丁秋楠,正要开口,却见坐在凳上的她正仰着脸看自己。煤油灯昏黄的光线柔和地勾勒着她精致的五官。
因为酒精,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了大片娇艳的酡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纤细的脖颈,像熟透的水蜜桃,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滴出水来。
那双平日清冷明亮的杏眼,此刻蒙着一层朦胧的水雾,眼波流转间,少了平日的距离感,多了几分不自觉的媚态和依赖。几缕乌黑的发丝被薄汗黏在光洁的额角和腮边,红润的唇瓣微微张着,气息有些急促,吐气如兰,带着淡淡的酒香。
“刘……刘科长……”丁秋楠的声音比平时软糯得多,带着酒后特有的微哑和黏腻,像是在无意识地呢喃,“他……他倒了……我们……怎么办呀?”
刘国栋走到她身边,弯下腰,语气尽量平稳:“没事了,丁同志。我送你回家,能站起来吗?”
他伸出手,想扶住她的胳膊帮她起身。然而,丁秋楠刚借着她的力道勉强站起一半,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栽,整个人软绵绵地倒进了刘国栋怀里。
温香软玉骤然入怀,混合着女性特有的体香和淡淡酒气,冲击着刘国栋的感官。
丁秋楠的身子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轻盈,此刻毫无防备地靠在他胸前,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刘国栋身体微微一僵,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她,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了她的肩背,以防她滑倒。
“唔……”丁秋楠发出一声无意识的轻哼,脸颊贴在他结实温暖的胸膛上,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酒精不仅麻痹了她的身体,似乎也剥去了她平日的矜持和克制。一种朦胧的、带着依恋的安全感,混合着内心深处早已滋生的爱慕,像潮水般涌上,让她竟有些贪恋这个怀抱,甚至下意识地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寻找更舒适的位置。
刘国栋清晰地感觉到了怀里娇躯的轻微摩擦和那份异常的柔软,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瞬间的悸动,声音放得更低,带着关切:“丁同志?丁秋楠?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丁秋楠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发丝扫过他的下颌,带来一阵微痒。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嗔:“头……头晕……浑身没力气……刘科长,我……我走不动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头晕无力是真的,但“走不动”……至少还没到完全不能动的地步。可此刻,她潜意识里却不愿意离开这个怀抱,更不愿意就这样被刘国栋“公事公办”地送回家。
费了这么大周折,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崔大可这个麻烦也解决了,难道就这么算了? 一股混合着酒劲和不甘的勇气,在她心头滋生。
刘国栋听她这么说,有些无奈。他总不能把她扔在这里,或者硬拖着她走。“那……你先坐下休息会儿,缓缓劲?”他试着想让她重新坐回凳子。
“不……不要凳子……硬……”丁秋楠却蹙起秀眉,在他怀里微微挣扎了一下,目光迷离地瞟向房间里唯一那张床,声音更软,更像撒娇,“我……我想躺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刘科长?”
她的眼神湿漉漉的,带着恳求,配上那醉意朦胧、风情万种的模样,简直让人难以拒绝。刘国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张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看她确实醉得厉害,站都站不稳,也只能妥协。
“好吧,那你躺下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倒点水。”刘国栋扶着她,小心地挪到床边,让她慢慢坐下,然后扶着她躺下。期间难免有肢体接触,丁秋楠身上传来的热度和柔软,以及她偶尔无意识的轻哼,都让这狭小空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刘国栋转身去桌上找水,还好崔大可准备了暖水瓶和一个干净的碗。他倒了一碗温水,端到床边,微微俯身:“丁同志,喝点水,会舒服些。”
丁秋楠半倚在床头,看着他端着水靠近,灯光下他轮廓分明的脸显得格外英俊沉稳。她心跳如鼓,借着酒意,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她伸出手去接碗,手指却故意装作无力地颤抖了一下,指尖“恰好”擦过刘国栋的手背。
“哎呀!”
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那碗水果然没拿稳,一下子倾翻,大半碗温水不偏不倚,全泼在了丁秋楠的胸前。
初秋衣衫单薄,浅蓝色的确良衬衫被水浸透,立刻紧紧贴在了皮肤上,瞬间勾勒出底下饱满起伏的诱人曲线,甚至能隐约看见湿透的布料变成半透明,紧紧吸附着,将每一寸玲珑的起伏都暴露无遗。
“啊!”丁秋楠似乎也被这意外惊到,低呼一声,下意识地用手去挡,却又哪里挡得住。她羞得满脸通红,这次不仅仅是酒意,更是真正的羞窘和一丝计划得逞的紧张。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身体微微蜷缩,却正好让那被湿衣包裹的曼妙身姿更加凸显,在昏暗灯光下形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刘国栋完全没料到这一出,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那一片狼藉。刹那间,那惊人的曲线和若隐若现的风景如同烙印般闯入眼帘,即使他立刻强迫自己移开目光,那一幕的冲击力也足以让任何正常男人心跳加速、气血翻腾。
他喉头发干,迅速别过脸,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尴尬和急促:“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别动,我……我找东西给你擦擦!”
他转身慌乱地在旁边寻找能用的东西,脑子里却还是方才那惊鸿一瞥的画面,以及丁秋楠此刻羞不可抑却又带着某种致命诱惑的姿态。他知道这很可能不是单纯的意外,但在酒精和这种暧昧情境下,理智的防线似乎也变得格外脆弱。
丁秋楠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刘国栋的反应,看到他瞬间的失态和慌忙转身,心里既羞涩难当,又涌起一股异样的满足和得意。他看到了……他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这个认知让她身体更热,胆子也莫名又大了一分。她轻轻咬着下唇,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颤抖和令人心怜的无助:“没……没关系……是我不小心……刘科长,能……能帮我一下吗?好冷……” 她说着,还配合地瑟缩了一下肩膀,湿透的衣料摩擦着肌肤,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也更凸显了身体的战栗。
小仓库里时间仿佛凝滞了。泼洒的水渍在丁秋楠衬衫上洇开一片深色,布料湿漉漉地贴合着肌肤,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煤油灯的光晕在她身上照亮。
“先……擦擦。”刘国栋将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
丁秋棠没接。她只是抬起眼,眸子里水雾氤氲,迷离地望着他,那目光里有羞怯,有依赖,还有一丝豁出去的、让人心悸的勇敢。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弱,带着酒意蒸腾后的软糯和一点可怜的颤音:“我……没力气了……手抖……”
这话半真半假。酒意让她四肢绵软,但却也不至于连擦身子的力气都没有,而这句话更像是让刘国栋大胆一些
刘国栋握着上衣的手顿了顿。他看着她被水浸湿的衣襟贴着肌肤微微起伏,看着她咬唇隐忍的模样,他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缓缓在床沿坐下,距离不远不近,却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潮湿热气。他展开上衣,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去碰触那些敏感的区域,只是隔着布料,轻轻按在她锁骨附近未湿的衣料上,吸掉些蔓延的水痕。动作很轻,很克制,指尖甚至没有碰到她的皮肤。
可丁秋楠在他靠近时就屏住了呼吸。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令她安心的男性气息,还有一丝酒后的灼热。当他隔着布料轻轻按压时,那微不足道的力度和温度,却依旧让他心跳加速。
这样直白的肢体动作,让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更加亲热,尤其是在这样封闭的氛围中。
“冷么?”刘国栋轻声问道,声音贴得很近,热气拂过她耳畔。
她摇头,又点头,眼里水光更盛,像是委屈,又像是某种难言的渴望。她忽然抬起似乎真的没什么力气的手,轻轻搭在了他拿着抹布的手腕上。指尖冰凉,带着湿润,触碰的瞬间,两人都像被细微的电流掠过。
“刘科长……”她唤他,声音黏稠得化不开,“你……你别忙了……”
她的手指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搭着,甚至带着一点推拒的意味,可他嘴里却是轻声呢喃:靠近些,别停下。
“丁秋楠,”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哑,带着最后一丝挣扎的清醒,“你知道……这样不对。”
“我知道……”她飞快地接话,声音却更软,更缥缈,像即将消散的烟,“可我……控制不住……这里好晕……”她空着的那只手扶了扶额头,身体却就着这个姿势,更向他倚靠过去几分,湿漉的衣襟几乎要触碰到他的手臂。
刘国栋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事情到了这一步,刘国栋自然知道对方的心意,他反手握住了她搭在自己腕上的那只冰凉的手,握得很紧,掌心滚烫。
之前刘国栋拒绝丁秋楠,就是怕对方。是一时之间的。突发奇想,而事到如今,现在丁秋楠的行为看来确实是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刘国栋自然来者不拒,的性格不适合当柳下惠,只要对方愿意流过。是愿意照顾对方一辈子的。
丁秋棠被他握住,浑身一颤,像是受惊,又像是终于得偿所愿的叹息。她试着轻轻抽手,嘴里含糊地呢喃:“别……你别……”可那抽离的力道微弱得近乎于无,更像是欲擒故纵的羽毛轻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