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会议室的空调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烟味，却驱不散笼罩在众人心头的疑云。
顾登瘫坐在会议椅上，双手托着腮帮子，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目光死死盯着桌面上摊开的案件卷宗，语气里满是困惑：“照死者刘美玲闺蜜林佳怡描述的情况，孙智作案动机的确不小，但刘美玲为何会出现在网红阿贝贝家中？亦或者说是住户王家卫家中？”
他翻来覆去看着卷宗里标注的地址信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显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坐在对面的包月刚整理完尸检报告，闻言抬了抬眼，指尖还夹着一支未写完的笔：“有两种可能，但不过也只是猜测而已。”
“说说看嘛包子月～包大法医～包大人～包警官～”顾登立刻来了精神，身体前倾，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与戏谑，尾音拖得长长的，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停停停！小登子，我发现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蹬鼻子上脸了！”包月“啪”地一声放下笔，猛地站起身，杏眼圆睁，柳眉倒竖，“老娘给你脸了，竟然敢公然挑衅老娘，我看你是找死——”
话音未落，她已经一个箭步冲到顾登面前，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力道之大让顾登瞬间龇牙咧嘴，疼得直哼哼，整个人被拽得从椅子上半站起来，却丝毫动弹不得。
“哎哟喂！放手放手！好狗不挡道，好女人不打自家人……”顾登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挣扎一边讨饶，声音都变了调。
“说谁是狗呢？”包月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眼神凶狠，“还有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跟你可不是一家人，我没有你这么贱兮兮的家人……”
“老陈，呼叫老陈！快救救我！”顾登脖子伸得老长，朝着门口的方向大喊，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急切，“再不救我，我耳朵就要被这疯婆娘给扯断了……”
“说谁疯婆娘呢？我看你是找打！”包月被彻底激怒了，撸了撸袖子，另一只手已经攥成了拳头，眼看就要朝着顾登身上招呼过去。
“好了，都别闹了，正事要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北安推门而入，沉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喧闹的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他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包月身上，“包月你说说你对这个案件的看法吧。”
包月狠狠瞪了顾登一眼，松开了揪着他耳朵的手，咬牙切齿地说：“算你好运，晚点再收拾你。”
“切，我这几天跟老陈睡，老陈走到哪我跟到哪，略略略～”顾登揉着通红的耳朵，得理不饶人地朝着包月做了个鬼脸，舌头伸得老长，脸上写满了得意。
“你！”包月气得胸口起伏，恨不得冲上去再胖揍他一顿。
“好了，说正事吧。”陈北安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也有效制止了两人的争执。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示意包月继续。
包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桌上的资料册，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我怀疑这个阿贝贝可能不是一个人。”
“不是人？难不成还能是鬼啊？”顾登刚吃了亏，此刻忍不住嘴贱地反驳道，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调侃。
“找打啊你！”包月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杀气几乎要溢出来。
“继续说。”陈北安抬手示意顾登安分点，目光投向包月，等待着她的分析。
顾登撇了撇嘴，不敢再插话，只是偷偷朝着包月做了个口型，惹得包月又是一阵白眼。
包月清了清嗓子，指着资料册上关于阿贝贝的介绍：“我怀疑这个阿贝贝其实是一个组织，就是阿贝贝这个账号背后是一整个团队。你们看啊，这个阿贝贝是个声优主播，平时又不露脸，没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子，就听过她声音。”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现在不是有声卡和变声器么？技术那么发达，随便一个人用上声卡，调个音，恐怕他老妈都认不出自己的声音，更何况是隔着屏幕的网络粉丝和网友？谁能保证直播时说话的，每次都是同一个人？”
她的话音刚落，顾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高高举起手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兴奋。
“你又要干嘛？”包月看着他这副样子，恨不得扒他一层皮，没好气地问道。
“那个我要发言！”顾登一脸积极，丝毫不在意包月的态度。
“有屁就放，有话快说。”包月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这个阿贝贝的直播间我倒是看过好几回，”顾登放下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她是弄了分等级的粉丝群的，普通粉丝只能进一级群，聊聊天啥的，但是满六十级的大佬，是可以见到她真人的，还能私下约着吃饭喝茶呢！”
说罢，他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熟练地打开直播软件，找到阿贝贝的直播间页面，把屏幕转向两人，得意洋洋地露出了自己四级的粉丝灯牌，上面还挂着“阿贝贝的小跟班”的昵称。
“我靠，小登子没想到你还会给人刷礼物啊？”包月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即一脸鄙夷地看着顾登，眼神里充满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的嫌弃，“真没想到你好这口？平时看着挺抠门的，没想到在网红主播身上还挺大方。”
“说啥呢！”顾登立刻收起手机，急着替自己辩解道，“我这是直播看到一定时长，升上去的！每天挂个粉丝灯牌，签个到，刷刷免费的荧光棒，时间久了，等级自然就上去了。虽然比人家刷礼物的升级慢超级多，但这不花钱啊？白嫖不爽吗？我才没那么傻，把钱花在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主播身上呢！”
他说着，还特意点开自己的充值记录，展示给两人看：“你们看，零充值！纯靠肝时长熬上来的，这可是我日积月累的成果，多少也算是个老粉了。”
陈北安看着两人又要开始斗嘴的架势，无奈地轻咳了一声：“好了，重点不是你是不是白嫖。顾登，你再想想，除了等级粉丝群，你还知道阿贝贝的其他情况吗？比如她的直播时间、常说的话、或者粉丝群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定？”
顾登闻言，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回想起来：“她一般都是晚上八点开播，直播时长大概三个小时，主要就是聊天、唱歌、读粉丝的私信。声音确实挺好听的，软乎乎的，还会模仿各种动漫角色的语气，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粉丝群里管得还挺严的，不能随便发广告，也不能说主播的坏话，不然会被管理员踢出去。而且高级群的消息都是加密的，我也进不去，只是听别人说，六十级以上的大佬能拿到主播的私人联系方式，还能参加线下见面会。”
包月皱了皱眉：“这么说来，这个阿贝贝的运营模式确实很成熟，不像是一个人能搞定的。从账号维护、粉丝管理，到直播内容策划，背后肯定有团队在运作。”
“那刘美玲会不会是这个团队里的人？”顾登突然开口问道，“或者说，她跟这个团队有什么牵扯，所以才会出现在王家卫家里？毕竟王家卫是登记的房主，说不定他就是团队的负责人？”
陈北安指尖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有这个可能。但也不能排除另一种情况，刘美玲会不会是为了见阿贝贝，通过某种方式联系上了王家卫，才去了那里？”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寂静，三个人各有所思。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的光芒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刘美玲的死亡，到底和这个直播间有着怎样的关联？王家卫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所有的疑问，都还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