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的意识昏昏沉沉的，仿若睡了一场没有梦的觉，等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是模糊的。
他慢慢睁开眼，周围还是那个熟悉的场景，可身体却已经舒服了不少。
禁锢在他身上的枷锁似乎一夜之间被卸去了，呼吸都轻松不少。
洛宁左看看右看看却没有看到沈霁，甚至连一个宫人都没有看见。
【宿主！！！！！！】系统的哭嚎声骤然传来。
“怎么了这是？”虽然不忍心，但系统的哭嚎声真的有些好笑，洛宁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笑声憋下去去。
【宿主，你都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一个月了！】
“一个月？”洛宁有些惊讶，抬起手看看自己的身体，比印象中消瘦了不少。
【是啊，你昏迷之后全靠不死鸟的buff才吊着最后一口气，狗男人那天之后就封锁了整个养心殿，不想让别人把你带走，也不允许别人来看你，张太医说你还有一口气，狗男人就每天用各种百年人参什么的熬成粥喂给你喝。】系统哭唧唧地说着。
【狗男人真的疯了，朝也不上了，饭都不怎么吃了，一吃就吐，一天都离不开宿主身边，一离开就发疯。】
“那他现在人呢？”洛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他……他现在在浴池那边，宿主，你要是想去看他，就提前做个心理准备吧。】系统吞吞吐吐地说着。
洛宁眉头紧蹙，翻开锦被就要往浴池的方向走，但躺了一个月身体根本没多少力气，走两步摔两步，还好养心殿内通往浴池有条捷径，不然洛宁这一路摔过去怕是还没到人就废了。
整个养心殿都安安静静的看不到一个人影，花草树都枯死了，曾经的红绸颜色不再鲜艳， 零零散散挂在木梁上不仅没有喜气反而有种阴森，死气沉沉的错觉。
洛宁跌跌撞撞地走到浴池，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靠在浴池里的人。
整个池子都被血水染红，男人身上新新旧旧横穿着许多疤痕，最新的一条也是最重的一条，皮肉都有些外翻，血液顺着身体下流，瞧着触目惊心的很。
洛宁心下一紧，忍不住抿紧了唇，心中五味杂陈。
所以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狗男人就是这么对自己的吗？
【狗男人觉得是他害了你，后来又自言自语的说什么要体会你当初的痛苦，所以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他疯疯癫癫的，也没有宫人敢拦他。】系统小声补充着。
眼眶里隐隐有水汽弥漫，洛宁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酸楚。
浴池里的沈霁也听到了那细微的声响，正想看看是哪个宫人这么大胆，一转头却看到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正站在不远处凝望着他。
眉眼间的戾气一瞬间消散，男人呆愣地站在原地，三秒过后立刻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披上外袍遮挡住身上的疤痕，然后慌张地跑到洛宁身前。
洛宁抬眼看着他。
沈霁像是有些不敢置信，抬起手想要摸一摸洛宁的脸，可手还没触碰到少年的脸颊就开始犹豫了。
“宁儿。”男人的嗓音沙哑。
“是你吗？”
究竟是我的梦境还是现实？
沈霁迷茫了片刻，颤抖的手无意间触碰到洛宁的肌肤，微凉的触感让他明白了眼前人是真实的，而非他曾经日日见到的幻觉。
思念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沈霁突然上前，然后一把抱住了洛宁。
他把脸埋在少年颈间，贪婪地汲取着少年身上淡淡的药香。
沈霁抱的很用力，洛宁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勒断了，正想开口，脖子那却突然传来一阵湿润的感觉。
洛宁突然愣在原地。
沈霁他……哭了？
洛宁也有些慌张，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沈霁哭的无声，可却撕心裂肺，甚至要喘不过气，他死死地将洛宁按在怀里，用模糊不清的嗓音不停道歉。
“宁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丢下我一个人。”
“求你了，别走，别不要我。”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语气卑微无助到极点，就连自称都改了。
现在的沈霁就仿若是当初那个被洛宁刚救回来的落魄皇子，卑微又无力。
洛宁抿了抿唇，眉头紧锁，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沈霁抱着，等他哭够了才停下手。
沈霁慢慢将人松开，猩红的双眸不停打量着眼前的人。
“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只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真的爱你。”
沈霁说着慢慢跪下去，又抱住洛宁的腰，埋首在他腹部，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感情。
“对不起，我会惩罚我自己的，宁儿若是不高兴，便用刀捅我，用鞭子打我，怎么样都行，只要宁儿能消气。”
沾着血的小刀和鞭子还摆在一旁，洛宁连看都没看一眼，听着男人的哭诉心中愈发不忍。
这一次是真的把他吓到了吧。
可世界剧情并不是他能左右的，即便他没有顺水推舟想借此机会教训一下狗男人，世界意识还是会让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直至濒死。
“我真的改了，宁儿不喜我杀人，我便没再杀过人，宁儿想保时家和洛家，我便让人恢复了他们的官职，更没让人对他们做过什么。”
“宁儿不喜欢的，我都改了……”沈霁慌乱地解释着，像是害怕少年不相信。
他松开手仰着头看向洛宁，原本的解释在和少年对视上的那一刻突然堙灭在口中。
“我真的会改。”沈霁嗓音干涩沙哑：“我真的很爱你，比任何人都要爱，如果宁儿想，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洛宁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陛下，你不会爱人。”
少年沉默良久，最后开口道：“我从不曾感受到你对我的爱，我能感受到的不过是你想要的占有。”
“陛下，放我离开吧。”
沈霁半天说不出话来，又过了许久才用恳求的语气说道：“能不能再等一等，等你的身体好些了再走。”
洛宁垂下眼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