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身子都僵了僵,努力好几次才重新挂上完美的笑,伺候他用膳。
“今日是菀菀生辰,菀菀今日准备了四郎平日里爱吃的菜,四郎可要好好尝尝。”
柔则盛了碗八珍汤放在胤禛面前,胤禛身子底子本就不好,每日用膳必有补品,这八珍汤是他每日都要吃的,可胤禛却没碰,反而拿着筷子夹了道离柔则比较远的菜。
身子更是微微后倾,这在肢体语言上代表着疏远。
胤禛只要看到柔则就会想起那几个怒发冲冠的夜晚,他从没有那样屈辱过,又如何能以平常心面对柔则呢。
若不是柔则屡次来请,今日又是她的生辰,胤禛又想知道她想做什么,不然也不会来这一趟。
柔则没有丧气,“四郎若是不喜欢这八珍汤,那不如用这道阿胶桂圆羹吧,最是滋补不过了,这是菀菀亲手做的,四郎不喝菀菀可不依。”
柔则一直端着,大有他不接她就一直端着的架势。
放在从前柔则使使小性子,胤禛也许会看心情配合一下,可现在他没这个心情。
胤禛拧了拧眉,很是不悦,“你是本王的福晋,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是了,坐下一块儿用膳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必献殷勤了,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我是四郎的妻子,这都是菀菀应该做的,”柔则顺从的坐下,脸颊上还飞上羞红,她还以为胤禛是真的舍不得她做这些。
妻子?呵呵,胤禛笑了笑没说话。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是他的妻子,还是皇阿玛有先见之明。
不被父母的疼爱的孩子总是会寻找各种细节证明自己是被爱的,康熙不让柔则的名字录入皇家玉牒也只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要说有多少是因为胤禛还真没多少。
他的孩子多了去了,胤禛还真算不上特别的。
“这次生辰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只要四郎能陪着菀菀,菀菀就永远也不会委屈。”
柔则含情脉脉,胤禛却没心情跟她调情,直接视而不见,“说什么傻话。”
不会委屈那就是委屈,柔则想要的东西太多,她太贪心了。
他从前是如何觉得柔则冰清玉洁与别的女人不一样呢?她不是无欲无求,而是想要的太多。
“四郎待菀菀始终如一,可菀菀嫁入王府已经有三年了,三年时间都没能给四郎生下一儿半女,都是菀菀的错,是菀菀福薄。”
柔则红了眼眶,眼泪说掉就掉。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眼前人的反应,哪怕是一块手帕也没伸手递给她。
可戏一旦开演了就得演下去,哪怕没有人听。
“菀菀不曾给四郎生儿育女心中实在有愧,听闻额娘近来偶感风寒,菀菀想着进宫给额娘侍疾,也好替王爷在额娘跟前尽孝。”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胤禛差点儿没拉下脸。
“菀菀,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锐利的目光让柔则一时不敢与他对视。
尽孝?他孝不孝顺他还不知道吗?
什么叫替他尽孝,柔则是在讽刺他不孝吗?
自从那次知晓乌雅氏算计后,这份母子情更是荡然无存,哪怕是逢年过节,他也没有登永和宫的门,只是让宜修准备一份节礼送去。
柔则突然提起乌雅氏,如何不让胤禛生出厌恶,这简直就是精准踩中了雷区。
他最不愿意记起的记忆开始苏醒,柔则就是乌雅氏准备好的来算计他的。
柔则早就想好了理由,“到底我不仅是额娘的儿媳,也是额娘的侄女,从前额娘也最疼菀菀,额娘有疾菀菀自然该去侍疾才是。。”
胤禛眼底闪过讥诮。
侄女?哪门子的侄女。
胤禛还是答应了,“你若想去便去吧。”
“多谢四郎。”
柔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胤禛继续说道,“宜修也许久没进宫了,皇阿玛前几日还问起弘晖,就让宜修带着弘晖跟你一块儿进宫吧。”
如今雍亲王府可就弘晖一个孩子,接连两个孕妇都小产了,康熙不关心弘晖就怪了。
他让宜修带弘晖一块儿进宫也是故意的。
从乌雅氏为了十四算计他那一刻起,乌雅氏就不是他的额娘了。
从这一点来看,乌雅氏是他和宜修共同的敌人。
柔则面色都差点儿扭曲,却不忘上眼药。
“是,想来妹妹和大阿哥也是愿意进宫跟额娘请安的。”
听着柔则声声额娘,胤禛心中隐隐作呕。
他早就不承认乌雅氏是他的额娘了,他心目中的额娘只有孝懿仁皇后一人,而且一个嫔位。
当初那场闹剧到底过去好几年了,乌雅氏虽不比从前受宠了,可因着十四阿哥渐渐长大,胤禛办差也十分认真,为了两个阿哥的颜面,康熙还是给乌雅氏复位了嫔位。
四妃之位就别想了。
但德字这个封号康熙是收回了。
谁让乌雅氏失德呢,康麻子是懂得怎么嘲讽人的。
知晓要跟着柔则一块儿进宫的宜修接受良好,她也确实许久没见过乌雅氏了。
自从被康熙贬位罚禁足后,乌雅氏就安静了下来,不过只是表面上,从宜修多次清理出来的乌雅氏的眼线就知道她还没老实。
宜修牵着弘晖跟在胤禛和柔则身后,柔则甚少能在外人面前显露她嫡福晋的身上不自觉扬了扬下巴,看起来既倨傲又清高。
也难怪甄嬛最像她了,这两个人在本质上是有些相似的。
宜修抬头看了看永和宫的牌匾,还真是个熟悉的地方,不过如今的永和宫可不比宜修记忆里那般,经历过大起大落后的永和宫是表面的雅致富贵也遮盖不住的颓势。
他们来时乌雅氏正被竹息伺候着喝药。
胤禛给乌雅氏磕了个头,看不出来有丝毫不愿意,干脆利落的像是来做任务的。
“儿子来给额娘请安了。”
“起来吧。”
乌雅氏也没给胤禛一个眼神。
这对表面母子还是走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真是让人一点也不意外。
胤禛一板一眼的关心道,“听闻额娘近日偶感风寒,可好些了?”
乌雅氏用帕子擦了擦唇边的药渍,“本宫没什么大事,不必你们跑一趟。”
胤禛不想来见她,她又何尝想看见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