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却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霍然起身,是一刻也不想多留,“菀菀,宜修,你们陪额娘说说话吧,我还要去皇阿玛那儿回话,宜修记得待会儿带弘晖去给皇阿玛请个安。”
宜修应道,“是,王爷。”
胤禛一走出去,柔则脸上就堆起笑容,甜甜的叫了声姑母,惹得乌雅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像是应了下来。
这对便宜姑侄还是凑成了。
只是这回那个愚蠢的侄女不再是宜修,而是主动凑上去的柔则。
乌雅氏那个笑是得意也是嘲笑柔则的愚蠢。
乌雅氏到底是出身包衣,乌拉那拉氏虽然不比入关时风光,可也是满洲八大姓之一,哪里是乌雅氏一介包衣能比的。
柔则也勉强算得上满族贵女,如今却这样讨好她,可不就让乌雅氏得意了。
“好孩子。”
乌雅氏嘴角是怎么克制也克制不住的上扬。
两族连宗虽是康熙下的旨,可也是利益使然,她还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你看八福晋对良贵人如何就知道了。
真正出身高贵的皇子福晋,是真没几个打心底看得上她们这些包衣出身的妃嫔。
清朝就是这样,包衣若不能抬旗,生生世世就是奴才受人驱使。
从前也是宜修被弘晖的死和对柔则的仇恨冲昏了眼,被乌雅氏拿住把柄做了她的刀,每次劝她收手都是装装样子,扫尾扫的那叫一个干净,还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
呸,她一个乌雅氏,说什么乌拉那拉氏的荣耀。
宜修作的恶里有三成是乌雅氏的,乌雅氏是巴不得她多搞死几个胤禛的子嗣,好让十四阿哥上位。
柔则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自降身份向着曾经她最看不起包衣奴才低头了,也是风水轮流转了。
“姑母的病情到底如何?侄女在宫外得知姑母染疾忧心不已,这才特意请求王爷带我入宫。”
柔则很好的适应了新角色,开始嘘寒问暖起来。
乌雅氏摇摇头,“太医瞧过了,只是偶感风寒,本宫的身子无恙,喝几服就好了。”
“不可,姑母的身子最是金贵岂能儿戏,侄女实在忧心,姑母不如就留侄女在身边侍奉了,就当是替王爷在姑母跟前尽孝了。”
柔则在乌雅氏面前还是这套说辞。
“你有心了。”乌雅氏笑眯眯的,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将视线转向全程都很安静的宜修母子。
宜修就当是来看好戏的,还给弘晖挑了两块点心,配上茶水,母子二人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这就是弘晖吧,让本宫好好看看,都长这么大了?”
乌雅氏朝着弘晖招招手,扮演着一位和蔼的长辈。
弘晖也乖巧的应好,如果忽略柔则嫉妒得快要喷火的眼神的话,活脱脱的就是祖孙二人同乐的和谐画面。
乌雅氏摸着弘晖圆溜溜的小脑袋,对柔则说道,“要本宫说呀柔则,你也得尽快有个孩子才是,你妹妹宜修可就比你有福气多了。”
“姑母说的是,”柔则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那对着弘晖的恶意更是不加掩饰,乌雅氏满意的笑笑。
既然胤禛已经彻底跟她离了心,那她不介意让他的后院更乱些,若是弘晖不小心夭折了胤禛断子绝孙了那也是老天爷的意思,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姑侄,宜修从她开始说第一句话起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她和柔则之间还需要挑拨吗?早就是不死不休了。
“娘娘说笑了,王爷最是爱重福晋,福晋才小产不久王爷正是怜惜的时候,待福晋养好身子,想来很快就能有好消息了。”
宜修加重了爱重二字,这可是你儿子最喜欢的女人,乌雅氏你既然打算利用她,那利用起来可不要手软呀。
她的话也成功让乌雅氏想起了那天她是怎样狼狈,如何被康熙指责,更是失去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妃位和德字封号。
都是因为她不孝的儿子和柔则。
哪怕这颗棋子是她亲自布下的,可乌雅氏当真不会迁怒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乌雅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宜修,王府接二连三的出事她这个掌家的却干干净净,可见其心机手段。
难怪柔则不是她的对手,她那个生母也不是省油的灯,未来这乌拉那拉氏是谁说了算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乌雅氏看得很明白,柔则和觉罗氏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子嗣二字就已经说明了太多。
技不如人呐,就得甘拜下风。
但显然柔则还不想认命。
原本宜修只想借柔则的手给胤禛绝育的,没想到柔则竟然想把乌雅氏也拖下水,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她可不想以后当了皇后还有这么个心机深重的太后在头上压着。
宜修这一生的悲剧也跟乌雅氏脱不开干系,所以她也不会放过乌雅氏。
乌雅氏拨动了两下佛珠,竟然肯定了宜修的话,“宜修说的是,柔则,你也不必太过心急,缘分到了孩子也就来了。”
催柔则有个孩子的是她,说柔则不必心急的也是她,真不知道这乌雅氏到底有几副面孔。
柔则艰难笑笑,“柔则明白,侄女也盼望着能有个同弘晖一样聪慧的阿哥,弘晖的功课可是连王爷都赞不绝口的。”
“哦,是吗?”乌雅氏眼眸闪了闪,没说什么。
她还是知晓胤禛的性子的,向来是有什么是什么。
弘晖当真如此聪慧?
古人言,三岁看老。
只是第一次见,乌雅氏就有预感,小小年纪礼节就这样周到的弘晖俨然就是一个胤禛翻版,而且还是更加精品的翻版。
她突然闭上眼,将佛珠往被褥上一掷,就是开口赶人。
“好了宜修,你也是时候带着弘晖去给万岁爷请安了,本宫这边有柔则就够了。”
既然答应了柔则给她侍疾,柔则自然是要留在永和宫了。
“儿臣告退。”
宜修的身影一消失在宫门口,柔则就软了身子滑跪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