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魔域没什么白天黑夜可言,有的也就只有那红色代替了蓝色,为现如今的魔域带来那片刻的光明。
但魔族也是要休息的,而休息的时刻便是那夜晚,当那吵闹的浪声退去后,留下来的便是那属于魔域的静夜。
唐山玉自然是安心地躺在床上,开始准备入睡,而顾延清充当着那护卫,尽职尽责地守在一旁,突地,灵火微晃,似有无形的气流涌入其中。
顾延清转头看去,淡淡道:“…我先去查看一下情况。”
“好。”唐山玉点点头,然后也坐了起来,他看着外头的夜,浑浊无比的夜色下没有星辰与月,所以魔域没什么浪漫可言。
非要说魔域里的浪漫便是追求着强者,挥霍着自己的力量,同时也会为强者的落幕而欢呼。
无序,混乱,没有什么规则可言。
秦兰时在这里倒是做得挺不错的,从进这念心城后,他看到了和人类社会相似的秩序,虽说这秩序只靠那强者维持着,但是也勉强够用。
魔族只会向强者俯首称臣,也不知是传统还是那血脉使然。
而入魔的修士与妖也会因这魔气所感染,而环境的弱肉强食容易让他们失去以往的坚持,所以有的魔修为了自己那残存的理智并不会选择来到这魔域,而是躲在修仙界的各个地方为祸人间。
在顾延清拿着剑离开后,唐山玉就觉得有些渴意,他便起身下了床,去倒杯茶喝,茶水已凉,应是送客之意,不符合他要迎客的心。
于是,他便使了些灵力,加热了这壶茶,外衣随意披在肩上,里头是单薄的里衣,他开始想象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那人比较好呢。
另一边,顾延清追着那踪迹一路向前,最后发现这人把他引至了城外,他略一沉吟便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的谢璟。
此刻的谢璟戴着个黑罗刹面具,手上拿着那血红的剑,那并不是顾延清所熟知的万古,若他所猜没错,那应是传闻中的魔剑无极。
“来了?刚好,我有些东西要和你讨教一二。”谢璟周身环绕起那黑色闪电,那也并非顾延清所熟悉的光亮,它的光已被玷污,变成了扭曲的黑色。
想到这里,顾延清便率先开口了:“你要讨教什么?”
“唔……”谢璟摸了摸下巴,装作在思索什么,随后他语气含笑道:“和你讨今日你用我脑袋砸墙之仇?”
“那应该不痛。”顾延清淡淡地说,并且下意识地用指尖轻碰那腕间的链子:“但,让你不高兴了,我道歉。”
“没必要,我不需要。”谢璟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说:“你我再打一场吧,我就不信打不过你了。”
顾延清闻言看了那城里一眼,然后点点头:“可以。”
于是,他拔出了自己的剑,这天青剑作了些许伪装,所以并未展现出它那独有的冷意,刹那间,剑光尽泄而出,化作那乱影朝着谢璟而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唐山玉坐在房间里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很快,又是一阵风袭来,这风打开了他的房间门,急切的,像当年毫不留情地扰乱他心绪那般。
唐山玉看了过去,就看到那秦兰时打开了那房间门,然后关上,慢步朝他这边走来,一步两步……在第三步的时候,秦兰时停了下来。
“怎么不往前?”唐山玉笑了一声,然后说:“怕我?”
“…你似乎早有预料。”秦兰时看了看此人淡定无比的模样,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有暗器,也没有暗中潜伏的杀手。
“来,坐,喝茶吧。”唐山玉拍了拍那桌子,慢悠悠地说道:“我等你好久了。”
“是吗?倒是我的不是了。”秦兰时想起那出去帮忙把那护卫带到外头的谢璟,略有不安,孩子应该还能回来吧。
总之,秦兰时坐下来了,然后坐在了唐山玉的对面,此时唐山玉并未主动褪下伪装,他依旧云淡风轻地举起茶杯邀秦兰时共饮。
“什么事?快说。”秦兰时拿着茶杯没有喝,就这样玩着。
“不是你寻我有事吗?”唐山玉挑了挑眉,然后说:“我都那么好心等你了,你应该知足才是。”
“……哦,我想问问你们阁主……”秦兰时想起自己要过来做什么了,于是便清了清嗓子问道:“他过得…还好吗?”
“不好。”唐山玉直截了当地说了:“一点都不好。”
“…怎么不好个法。”秦兰时继续支支吾吾,他打算听点坏事来自虐一下自己的心,顺便……多听听那个人的事情。
“不告诉你。”唐山玉摇了摇手指说:“除非…你用别的来换。”
“……你想要什么?”秦兰时提高了些许警惕,并且又看了一圈这房间,普普通通的,装饰也很普通。
“我不要什么。”唐山玉说着,然后作势想了一下:“我也想听听你的事,尤其是坏的,让我听来高兴高兴~”
“…你看上去好像对我颇有微词。”秦兰时听到这好像在幸灾乐祸的话语挑了挑眉:“怎么?我对你做过什么吗?”
“对,很严重,严重到我至今念念不忘。”唐山玉叹了口气,然后说:“本来我是没想要来的,可是奈何抵不住我对你的浓郁怨念,所以我来了。”
“…你会把这些事告诉你那阁主吗?”秦兰时继续问着,最后他摆烂了:“算了…你爱说不说。”
“…说吧,你说完我就说关于阁主的事。”唐山玉笑吟吟地看着秦兰时,然后喝了一口茶。
秦兰时叹了口气,微微张嘴……然后又闭上:“不对,万一你不是浮生阁的怎么办?”
“……你不是都喊人认证过了吗?”唐山玉欲言又止地看着这人。
“万一你是内鬼呢?不行,这种事我得亲自和他说。”秦兰时觉得此事颇有蹊跷,怎么那么巧就送上门个浮生阁,并且还和唐山玉有关系,甚至看上去他对阁主的事情了如指掌,那就更可疑了。
毕竟他手底下的人都不敢打包票说对他这个渊行楼的楼主了如指掌。
“哈啊……”唐山玉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然后说:“那没办法了……那你走吧,不送。”
“……”秦兰时盯着这人看了一会儿后,突地,他伸出手就要朝人身上抓住,唐山玉没有想到秦兰时突然上手,一个转身躲闪了过去。
“…喂?你要做什么?”唐山玉之所以没有表明身份,也是有些怨气在,反正就是,不爽不爽不爽围绕在了他周身的气场里。
“做什么?当然是趁着你那个护卫不在,欺负你啊。”秦兰时倒要看看这法术易容的背后到底是谁,他挥了挥手上魔气,笑了一下:“要是不想被我看到真容,那就尽情地躲吧。”
唐山玉:……
唐山玉一下子逆反心理就上来了…当然还有也想试试面对化神他能做到哪一步,就当作是一场考验得了。
于是……秦兰时再次伸手朝唐山玉抓来,而唐山玉一把扯下那床帘子朝着这人身上挥去,然后就准备开门就跑……然后他发现这门被人锁得严严实实的,并且还弄了阵法。
“可不要跑出去呀,跑出去的话会吵到其他人睡觉的。”秦兰时笑嘻嘻地一把扯下手上的床帘子,往旁边一丢,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虽说有试探之意,不过他也发现这人实力不过只是个金丹后期的水准,也不知浮生阁为何派他过来。
过来找死吗?
不过想想那实力强悍的护卫,好像也能理解一二。
秦兰时见这人躲到了那屏风那头,并且直勾勾地往这边看,不免有些好笑:“干脆点,直接被我抓住得了,这点实力也不知哪来的信心给我设这个局,还说等我。”
“小修士……”
唐山玉死死地盯着秦兰时的身影,突地,他看到眼前的人影一晃,就这样,秦兰时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
一想到秦兰时那喜欢背后偷袭人的习惯,唐山玉毫不犹豫地直接往后一看,这一看,他看了个空。
“我教你一点,你这种修为什么时候都不要离开你那好护卫的身边才是。”一只手猛地朝着唐山玉的眼前狠狠地抓了过来,看上去就要往唐山玉的脖子那一掐。
唐山玉啧了一声,然后……取出了符纸,毫不留情地打在了秦兰时的手上,顿时火焰肆意燃起,而他也得此往一旁躲去。
“…倒是小瞧你了。”秦兰时看了一眼这火焰,合拢五指掐灭了它:“速度还挺快的……不过……”
“你不是玩符的吧?”秦兰时甩了甩手,那符纸灰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我看得出来,所以,不想被我撕破你的假面,就拔剑吧,小修士。”
唐山玉一愣,然后就看到秦兰时再度朝着他这边而来,下意识地,他拿出了储物袋的一样东西,然后就直直朝着秦兰时那边打了过去。
与此同时,顾延清那边也战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他发现谢璟的攻击方式好像都集中于他的脸部,是想看他的脸吗?
看来,这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了。
顾延清思考了一下,他在犹豫要不要让谢璟看到自己的脸,不过唐山玉没有说让也没有说不让。
这里是城外,此地只有他和谢璟二人,被看到应当也无妨,只是……
这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对面的谢璟察觉到了,谢璟见这人和他打架也三心二意,当即怒从心中来,直接收起剑转身就走。
这一走把顾延清的神拉回去了,他本能地往谢璟那边走了几步问:“怎……”
下一刻,谢璟转过头来,唰的一下举起剑,朝着顾延清的头部攻击过去,下意识的,出于多年的战斗本能,顾延清也举起了剑,朝谢璟挥去。
风流在刹那间涌动而起,也在一瞬间静止于这长夜。
只见谢璟的剑横在顾延清脖颈处,而顾延清脸上的易容法术也是刹那被谢璟的剑气所击溃,与此同时,谢璟那面具也被顾延清的本能反应下斩出的剑气劈成了两半,连同谢璟脸上的易容法术一起,碎落了下来。
谢璟看到了顾延清的脸,陌生又熟悉,而顾延清也终于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容貌,熟悉又陌生。
而唐山玉手里的的那个彩鸡毛掸子也在这个时候,终于精准落了地,它落在了秦兰时的身上,并且还重重打在了秦兰时的脑瓜子上。
那一刻,秦兰时的眼神清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