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吴王刘濞,后有淮南王刘安,看来东南地区始终不太安稳。只是刘邦当时已经有所预料,为什么还要继续放刘濞去吴国。就算当时金口玉言,后续也可以找个机会更换啊,我记得刘武就曾从代王改封淮阳王,后又徙为梁王。”遥渺渺不解道。
刘彻叹了口气:“五行要平衡,木德必然不能遏制太过。即便不是刘濞,也会是他人。当时内忧外患,除了刘濞已无更好的人选了。没了刘濞,最后照样不还是有淮南王刘安。卿卿以后在处理政事时,要记得提防节制东南地区,尤其是荆楚淮南一带。”
遥渺渺皱了皱眉:“你怎么今天怪怪的?我平时处理的都是微末小事,又不参与军政大事。大局不是有你亲自掌握吗?”
“先学起来,何况刚才谁说过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的?何况哪件大事不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堆积而成。”刘彻语重心长地道,“高屋建瓴去看待全局,才不会困于局中。”
被此话触动,遥渺渺将她自己来到汉朝遇见刘彻、李季和时间循环、巫彭、姬弱水等等放置在一起思考,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见遥渺渺久久不语,刘彻有些担心地蹭了蹭遥渺渺脸颊道:“怎么了?”
遥渺渺摇了摇头,不想说太多循环之事将刘彻也拉进来,心不在焉地随口道:“景帝用棋盘砸死刘濞的儿子真的只是意外吗?”
刘彻一愣,勾唇笑道:“卿卿为什么会觉得不是意外?”
“你刚才提到刘邦预言五十年后东南地区会有叛乱,因此认为可能会是刘濞的儿子。虽然据说刘贤此人傲慢剽悍,可我觉得景帝不是一个冲动到会直接动手杀人之人,何况当时他还是个太子,而且此事之后,文帝也没有惩罚他什么。”
刘彻挑了挑眉,鼓励道:“还有呢?”
遥渺渺抿了抿唇,有些不自信地道:“景帝对梁王就是不想让他继续做大,就干脆激梁王率先出手。如果放到文帝和刘濞之间,有没有可能是文帝故意暗中指使景帝弄死刘贤,想要激刘濞率先出手,这样文帝就可以师出有名的镇压刘濞,也不会让其他诸侯王觉得文帝有削藩的想法。”
刘彻赞赏地点了点头:“这确实符合当时的局势,也符合父皇的性格。”
“那真的是这样?”虽然是自己做的推断,但遥渺渺还是有些惊讶。
刘彻摇了摇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早已埋没在尘土之中。”
“景帝没跟你说?”遥渺渺有些失望。
“人总会在有意无意中将话语倾向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哪怕没打算骗人,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相。在权力斗争中,最不值得珍惜的就是人命,怎么一提到父皇杀人,卿卿就不愿意叫父皇了?”刘彻打趣道。
遥渺渺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刘彻见状也只是付之一笑:“无妨,慢慢来。”
遥渺渺沉默良久,突然道:“你知道刘闽是刘氏宗亲?”
刘彻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虽然离得有些远了,但族谱上确有他的名字。”
遥渺渺沉吟道:“在我遇见他之前,你好像一直没打算重用,之后你也像是防着他。”
“虽然排序隔的很远,但他是皇位继承权的,而且他身上还有吕氏血脉。”刘彻顿了顿,“打天下的是高祖,坐稳天下的可是高后,纵然诸吕之乱后,对吕氏势力有过清算,但不要小瞧吕氏残留隐匿的势力。”
遥渺渺蓦然一惊:“他在天禄阁任职不是巧合!”
刘彻骄傲一笑。
“那我去天禄阁?”遥渺渺后仰试图离刘彻远点。
“巧合,大汉还没哪个皇后妃嫔跑去天禄阁的先例。”刘彻不悦地将遥渺渺揽回怀里,“吾本打算让刘闽在那些杂书里庸碌一生,卿卿坏了吾的布局,还要反过来误会是吾算计卿卿?”
“所以你一回到自己身体,就把刘闽扔去蜀地?”遥渺渺暗暗留意刘彻的神情道,“可你为什么又打算启用刘闽?”
刘彻挑了挑眉,恨恨地道:“那时还是长夏那竖子,卿卿怎么还怀疑上吾了?”
“……”遥渺渺尴尬地摸了摸额角,闪躲着刘彻的目光,“我,我就是好奇,纯粹就是好奇,我怎么怀疑伟大的汉武大帝呢?”
“少来,一心虚就给吾戴高帽,吾可不吃这一套。”刘彻嘴上笑骂着,神态却满是笑意享受,“吾啊,想着卿卿若是能驯服刘闽为己用,便给卿卿留着,若真有吕氏势力隐匿着,也不失为卿卿助力。”
遥渺渺假装忙碌地摸了摸鼻子。
刘彻忍不住跟着刮了下遥渺渺的鼻尖:“刘闽既已入朝堂,卿卿记得,他若不能为卿卿所用,卿卿断不可留他性命。”
遥渺渺心中一紧:“不能把他扔回天禄阁吗?”
刘彻皱了下眉,坚定地道:“不行,他接触过权力中心了,他的心就再不复从前那般甘于屈居人下了。”
遥渺渺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刘彻心疼地捧起遥渺渺的脸颊,安抚道:“卿卿能如此猜测父皇为什么砸死刘贤,也定然明白吾对刘闽的安排,卿卿慢慢会习惯的。”
遥渺渺很清楚刘彻所言不假,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政治的残酷。
习惯,这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个词语,这意味着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同化掉。
刘彻见遥渺渺面色有异也不勉强,只静静地等着遥渺渺回过神来。
遥渺渺犹豫着道:“你这两天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离刘闽远点?还是有别的什么?”
刘彻失笑道:“刘闽还太嫩,方才卿卿就察觉他有异了,还需要吾费这么大力气?”
“我总觉得你不怀好意。”遥渺渺蹙眉道。
刘彻竟也毫不掩饰,凑近遥渺渺道:“吾想要卿卿了解吾,想要卿卿如吾眷爱卿卿这般眷爱吾,想要卿卿喜欢的不仅仅是吾之相貌,想要卿卿喜欢吾的思想,想要卿卿喜欢吾的行事,想要卿卿喜欢吾的一切一切,这算不算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