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穰向汉武帝汇报遥渺渺赐了一头猪给刘闽,赏赐理由是遥渺渺想看母猪上树。
“明赏实罚。”刘彻闻言宠溺轻笑,随后笔尖微顿:“你们也是洗干净,涂上香粉送去的?和李夫人那只同一窝的?”
郭穰立马陪笑道:“那哪能啊!奴婢们就是在庖厨里找了个半大不小的母豚,随便洗洗就给刘闽送去了。”
刘彻这才继续落笔:“和李夫人那只同窝的豚仔都宰了祭祀吧。”
郭穰恭谨地应下。
“霍光今日求见李夫人了吗?”刘彻思绪有些飘远,听见郭穰说霍光被李夫人罚跪在雨里,也并未太在意。
直到郭穰说李夫人站在廊下一直看着霍光,这才侧过头看着郭穰,眼眸深邃似渊:“你觉得李夫人让霍光跪在雨里是惩罚吗?”
郭穰愣了下,不解地低声道:“奴婢愚钝,奴才觉得殿下向来仁厚,只是听下面的人说霍光跪在雨中良久,才斗胆猜测定然是霍光惹恼了殿下。”
“哪有惩罚人还劳累自己站在廊下看着的。”刘彻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倒也未再继续,转而道,“命刘闽想办法让母猪上树,你们觉得算是虐待吗?”
郭穰察觉刘彻语气略显深沉,立马跪地道:“奴婢卑下,不敢揣度殿下心思。”
刘彻左手摩挲着螭虎玉镇,想起自己曾对遥渺渺说过“有时比起恩德,虐待更能造就忠诚”,唇角这才漾起笑意,宠溺地道:“学得倒是快,还发生其他什么吗?”
郭穰小心地偷瞄了下刘彻的面容,带着几分犹豫道:“殿下还命人给霍光送了姜汤。”
见刘彻平稳执笔,未见异样,郭穰才敢小心翼翼地道:“下午有风,殿下站在廊下,衣衫有些濡湿。”
见刘彻笔尖一停,郭穰立马赶忙道:“奴婢们已经为殿下更换了衣衫,并准备了姜汤。”
刘彻微微颔首,正要下笔,突然道:“李夫人喝了没有?”
郭穰踌躇着不敢言语,刘彻立马搁笔起身向殿外走去,边走边斥道:“你们怎么伺候的!”
刘彻拿起托盘上的玉碗,不悦地摆手让宫人们退下,一踏入内殿看到遥渺渺正赤着一双玉足,慵懒地窝在秋千上看书,其中一只脚还悠然搁在秋千架下的小猪仔腹部,而小猪仔酣睡正香。
刘彻面色瞬间转喜,宠溺地摇了摇头,目光扫视下找到了东一只西一只的罗袜。
“小殿下。”刘彻没再去管罗袜,走到遥渺渺不远处轻唤了声。
遥渺渺并未抬头,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依旧落在竹简上。
刘彻挤在遥渺渺身侧坐下,遥渺渺无奈避让时未注意脚下,小猪仔被踩醒委屈巴巴的“哼唧哼唧”躲远。
脚下温暖柔软的触感一失,遥渺渺不悦地抬头瞥向罪魁祸首:“秋千这么大,你非要跟我挤吗?”
“卿卿先喝口姜汤。”刘彻一手将遥渺渺揽进自己怀里,一手将玉碗递到遥渺渺唇边。
热气裹挟着浓重的姜味扑面而来,遥渺渺眉头一蹙,侧头避开:“不喝”。
刘彻蹭了蹭遥渺渺的额头,将玉碗再次递到遥渺渺唇畔,柔声哄道:“就喝两口去去寒气,吾让人加了糖浆。”
遥渺渺再次侧首避开,撒娇般轻哼一声:“不好喝,不喝。”
刘彻笑意更深,将遥渺渺往自己怀里再紧了紧:“良药苦口,就喝两口好不好,卿卿下午在雨中站了良久,可把吾心疼坏了。喝两口姜汤去去寒气,以免染上风寒。”
遥渺渺不以为意:“谁说我站在雨中了!我只是站在廊下,又没淋雨。”
“衣服湿了,罗袜也湿了,这头发。”刘彻抚了扶遥渺渺没有盘髻的长发,他记得早上遥渺渺挽了垂云髻,此刻散开肯定是宫女擦拭了。“想来也沾上雨丝了吧。”
“现在天气那么热,沾点雨而已,你怎么和她们一样大惊小怪的。我哪有这么脆弱。”嘴上这么说着,遥渺渺却有些贪恋刘彻身上的温度,往刘彻身上靠了靠。
刘彻有些心疼,轻吻了下遥渺渺的额头,又将玉碗递到了遥渺渺的唇边:“就一小口好不好?吾的小卿卿金尊玉贵,如何经得起这风雨寒凉?”
遥渺渺被逗乐,娇嗔了刘彻一眼,这才终于张嘴抿了一口。糖浆浓郁的甜味缓解了辛辣,倒也不那么难以下咽。
见遥渺渺不是很抗拒,刘彻半哄半劝着遥渺渺喝下小半碗后,才命人进来拿走了玉碗。
见凝蔓进来,遥渺渺不太自在地推开刘彻坐直身子。
凝蔓垂头目不斜视的接过玉碗就立马起身告退,见到散落在地的罗袜,犹豫了下,将罗袜捡起恭敬地放置在遥渺渺身侧就赶紧退下。
直到凝蔓带上殿门,刘彻满是宠溺地重新将遥渺渺搂进怀里:“还不适应宫人在旁侍候?”
遥渺渺顺势靠在刘彻怀里,轻嗯了一声,重新摊开竹简。
“平常不必在意他们的存在。”刘彻拿鼻梁拱了拱遥渺渺,见遥渺渺懒得搭理他,顺势看向竹简,“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都不理吾了。”
“《河图谶》”遥渺渺的手指轻轻滑过竹简上的字迹,落在了黑彘上,戏谑地道,“是你,还是你家亲戚?”
“卿卿希望是什么?” 刘彻用脸蹭了蹭遥渺渺的脸颊,顺势嗅了嗅遥渺渺的鬓角,眉眼间尽是眷恋。
遥渺渺转头细细看着刘彻的五官轮廓,玩味地缓缓道:“《河图谶》上说:北斗之精,降为黑彘。头如人形,见则天下大水。”
刘彻满是笑意和宠溺,拿过竹简,抱着遥渺渺后仰靠在秋千上:“本以为这《河图谶》皆是荒唐言,但若能得卿卿如此看着吾,吾觉得倒也不是这么一文不值。”
“不可信?”遥渺渺神情一凝,褪去了几分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