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之际,她随手一抓,只听见传来“嘶!”地一声,连人带物乒乒乓乓的重重摔在熙桐身上。
两个小女孩摔倒在地上,身上堆满了同时打翻的书卷和文房四宝,模样狼狈不堪。
亭兰被摔得哎哎叫,压在她身下、屁股疼得半死的熙桐连忙安抚她:“你没事吧,亭兰?”
“我没事……我只是……”
亭兰正想用手扶正头上被摔乱的花髻,两人这时一同放声大叫了起来,又连忙各自捂住嘴巴保持安静。
刚才亭兰那一跤,她不小心抓了什么东西一块跌倒,也没多留意。现在两人都注意到了,才发觉大事非常不妙!
月轩居士的“归人归路”被亭兰扯成两半,一半正握在她想扶好发髻的小手上,另一半正残破的挂在墙上。
这下子真的完蛋了!
“唔……”换亭兰睁大眼睛泪下如雨了。
“呜……完蛋了啦!呜……\"
熙桐跪坐在亭兰身旁,连忙安慰她,与先前的立场完全相反。
“别哭别哭!王爷很疼你,他不会怪你的。\"
“不会才怪!”亭兰声泪俱下,一边擦着脸上的泪,一边紧握着那半张破画说,“这是阿玛的宝贝耶!平常我连碰都碰不得,阿玛再疼、再宠我,只要我一接近这幅画他马上翻脸。现在可好了,我不仅‘碰’到这幅画,我还‘撕”了它!你说我不被他打死才怪!”
话还没说完,她又淅沥哗啦哭了起来,却还得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以防有人发觉她们。
熙桐看在眼底,也忍不住怜惜。好歹亭兰也是为了她才偷溜进书斋,又为了安慰泪眼婆娑的她而绊了这要命的一跤,看来她非帮亭兰不可了!
“亭兰,你别哭了。”她扶住亭兰。
亭兰甩开熙桐的手,继续一个人坐在书画堆中吸泣,好像等待斩首的囚犯。
“亭兰,你若想逃过你阿玛的处罚,就快来帮我的忙吧!”熙桐蹲在乱堆中赶紧翻找出纸笔砚墨。
“你……”亭兰终于停下哭声,像是见到一线曙光似的紧盯着熙桐。“你有法子吗?”
“有!”她对同她跪在地上的亭兰说,\"可是你若不帮我,那咱们就真的只能在这儿等死。”
亭兰看她那副笨笨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她会有什么好法子,可是危机当前她无计可施,只好依着熙桐的法子走一步算一步。
她们两人先踩上椅子,取下墙上挂的半幅破画,接着分头进行恢复工作。亭兰负责把她打翻的一架子书册画卷整理起来,物归原处;熙桐则端坐在硕王爷的桌案前,摊纸研墨。
亭兰是个娇惯的格格,平日养尊处优,几乎没拿过比筷子更重的东西,这下子东搬西拣、收拾来收拾去的,忙得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等把地上所有的杂物收拾 干净、起身休息时,她已经有点两腿发软,站不住脚了。
当她回头看见熙桐正趴在硕王爷桌案上,不知道在摸些什么,心中立刻大起无名火。
“喂!苏熙桐! 我在这儿收拾得这么卖力,你居然坐在一边闲闲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
亭兰边骂边踱向熙桐,一旦发火就完全忘了疲累,正想好好训她一顿时,才赫然发现熙桐在做什么。
她在临摹那幅破画!
亭兰愣在原地半天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会画画? 这个空有脸蛋、以美色引诱大阿哥的小狐狸精会画画?
她就静静的站在熙桐身旁看她作画,只见熙桐像在变戏法似的,一下笔一转锋,山光水色就跃然纸上。虽然她已经尽力按原图描绘,但女孩儿家毕竟娟秀,气势上胜不了原图,不过空灵缥缈的意境倒十分传神,把一代画师境遇坎坷的苦闷刻画得人木三分。
等熙桐完稿搁下笔来,亭兰像着了魔似的,不自觉的轻轻拍起手来,口中念念有词:“好棒喔!你真是太厉害了。”
熙桐被她这么一称赞,立刻从脸颊红到了耳根。“没……没什么,只是临摹而已,而且事情只完成了一半。\"
“一半?”亭兰吓呆了。
“可是这图明明已经画完了呀?”
“是画完了,可是还没裱起来啊!”
这可点醒了亭兰。
“啊,对!这画要是没裱起来怎么挂回墙上?可是你要我上哪儿去找裱画的师傅?”
“要等我大弟来。”
“等你大弟?他今儿个会来吗?他会裱画吗?”亨兰依旧神情紧张。
“你别担心,”熙桐温婉一笑,安抚亭兰紧绷的情绪。
“我家的裱画生意全由我和我大弟接手,虽然我也能裱画,可是缺乏专门的质材和工具也是做不来的,所以等傍晚我大弟来取伙食的时候,我会托他带回去裱起来,明儿个一早就送过来。”
“你大弟……来取伙食?”亭兰不解的问。
“啊!”熙桐这时才发现自己说溜了嘴。
“这……那……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