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阳光如火。
天气炎热得要命,土地被晒得滚烫滚烫,连风都是热的。
近一个月,几乎都没有下一滴雨。
江野知道玉米对姐姐很重要,过去几月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到河边挑水,灌溉玉米地。
他见证了一小粒玉米种子,发芽、幼苗成长、抽穗开花,最后长出一个个玉米棒。
对于从来没有过耕种经验的人来说,可谓是太神奇了!
起初江野只是为了让姐姐开心,帮忙照顾玉米。
后来他慢慢喜爱上这件事,每当发现玉米苗有成长时,他都很欣喜,大概就像是父母看着孩子长高长大一般。
如果发现有虫子咬伤玉米叶,他会心疼、生气,将虫子扒拉下来,踩死。
玉米地被江野打理得很好,可以说连一点杂草都没有。
如今玉米慢慢成熟,最开心的估计就是江野,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在里边。
这日,小满难得起了个大早。
她想趁着天气没热起来,和家人赶紧收一批玉米。
“这就是玉米啊?”
“咋和你之前的不一样呢?”
现在他们看到的玉米还长在地里,一棒一棒的,并且外面有一层层苞叶包裹着。
小满径直跳进地里,演示起来,“你们像我这样,手一掰,一转,玉米棒就摘下来了。”
“明白了。”
“这不难。”
“我先试试。”
金山银河等人常年干农活,这对他们来说确实不难。
“小满,你之前的玉米都是一粒一粒的,这个.......”金山挠挠头,实在是超出了他想象的范围。
“大哥,你看。”小满扒拉开一层层的苞叶皮,里面露出的正是黄澄澄的玉米粒,一排排地排得整整齐齐。
“嘿,还真是呢。”金山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显得脸愈发的黑。
“那咱们去地里摘玉米,你们就在边上去皮吧。”银河提议道,他也是怕妹妹和大嫂们累着。
“不用,我们都先摘玉米,不忙着去皮,这样可以保持久一点。”
小满婉拒二哥的建议,她把全家都叫来,就是想在中午前能多摘一些,这个天实在是太热了,到了中午再晒着,容易中暑。
交代完,大家就分散开来。
小满和江云习惯性地黏在一起,摘玉米自然也不例外。
她本想让江云在家的,毕竟江云前世就没干过农活,可以说是富养长大的孩子,虽不知是怎么跟着她来到这,但已经够受苦了,如今还要下田干农活,小满真的心疼她。
江云执意要来,是自知如今和过去不一样了,虽说李家上下都待她极好,可正因为这样她才不能理所当然享受这一份好。全家都要干农活,自然不能推脱不来,若是长此以往没有分寸,她也害怕小满为难。
小满正沉浸在收获的快乐之中,江云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调侃道,“你这小狼弟弟不错哦!”
这个“哦”字,尾音拉得极长。
小满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模样,知道是在开玩笑,“那当然不错哦!”
“这发簪,是你的小狼弟弟亲手做的吧。”江云伸手,佯装着要将发簪拿下来。
小满往后一仰,躲过,“别动。”早上想着要下田,她怕热,好不容易才将头发挽起来。
“哟哟哟,小狼弟弟送的,这是碰都不能碰呢!”江云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
“什么小狼弟弟,那是你的弟弟,人家可是跟着你姓江呢!”
“呀,我的弟弟啊?那怎么成日里都围着你转呢?”江云捂着嘴,仿佛很惊讶的样子。
“那我哪知道,大概是因为......”小满顿了顿,“我人美心善吧!”
江云听着她“不要脸”的说辞,白眼一翻,“既然这样,我这当姐姐的,就把这弟弟许配给你这大善人吧!”
人美心善,江云故意取善字而忽略美字,小满反驳,“什么大善人,请叫我大美人!”
两人嬉笑打闹,很快收满一筐玉米。
而她们没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的玉米地里,江野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当江云说“许配”二字时,脸刷一下就红了,心里像有一百只狼崽在奔腾。
太阳一点一点上升,天气逐渐热起来。
小满掰了根玉米,招呼大家,“先到这吧,我们先回去。”
几人合力将一筐筐玉米搬回家,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
走时小满估摸着,他们大约收了半亩地的玉米,和她预计的量差不多。
“这有多少玉米啊?”金山最关心的就是产量问题,瞧着挺多,但没称过心里也没数。
小满提过家里老式的称,“称一下不就好了。”
这话一出,周氏、银河、吴娥娘都凑了过来,对农民来说,粮食产量是他们都很关心的事情。
金山提着秤,一筐筐过秤,每过一筐,银河在一旁计一个数。
“多少斤?”金山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念了好几个数,每次都比他预计的要重一点,他不敢想象这里有多少玉米。
银河如今算术已很快,但他不敢相信,又算了一遍,“421斤。”
全场寂静——
半晌,周氏打破沉默,“400多斤?真有这么多?”
金山恍惚,半亩地就400多斤,亩产不得800多斤,这产量也高了!
唯有小满不太满意,现代玉米亩产可高达2000斤,这连一半都没有达到,要是被她研究生导师知道她种的玉米是这个产量,恐怕得天天挨骂哦。
小满回过神时,却看到 周氏在一旁抹眼泪。
“娘,你这是咋了,咋还哭了呢?”小满上前,擦掉眼泪,抱住这操劳半辈子的人。
周氏鲜少和儿女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一时感慨,眼泪像线一样不断掉落,更加止不住。
“娘这是高兴,高兴。”周氏有点不好意思,抹了把眼泪,“你说,要是早有这玉米,咱家过去也不会那么穷,你们爹,是不是也可以多活两年。”
小满叹气,原来是想起她爹了,虽然作为换了芯子的人,没见过她爹,可她知道一个女人独自拉扯这一大家子,有多么的难,尤其是在物资匮乏的时代。
“没关系,我们日子会越来越好,爹在天上看到也会高兴的。”她轻拍娘的背,轻声安抚。
“对,你说得对。”
金山银河都上前,张开手臂,抱住娘俩。
江云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既为小满开心,又感到羡慕。
“我也要抱!”铁蛋像个肉球一样,扑了上来。
众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