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斯利和陈书婳的反应几乎相当，一眼就认出那就是多年前的王夏志。
如果他在拿到徐晓玟提供的画像之时，能给刘斯利看一眼的话，说不定，后来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陈书生兄妹俩的那场车祸，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池星星万分懊悔地抱着脑袋。
“警察叔叔，你怎么会有王叔年轻时候的照片？
不对，这好像不是照片，是模拟画像吧。”
池星星的脑袋从双臂间抬起，看着陈书婳的目光哀戚。
“有一个女孩，曾经被这个人侵犯了。”
“啊。”
陈书婳讷讷地应声，愣怔良久。
“他们、他们真的做了那么坏的事吗？”
池星星明白，陈书婳说的“他们”，包括了其父亲。
可是，就凭陈书婳与其哥哥所谈论过的这些内容，会让人对他们兄妹俩起杀心吗？
能够提供证言的人又不仅是陈书婳。
池星星不由得感到费解。
“书婳同学，除了刚才那些，你还跟你哥聊了什么？”
陈书婳转动眼珠看着他，目光灼灼。
“我还跟哥哥商量，我们要去报警，把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你们。”
池星星沉吟片刻，“警方很感谢你们有这样积极配合案件调查的想法。
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们手头上有什么证据吗？”
没想到陈书婳不假思索地答道：“有！”
池星星吃了一惊。
“在我小时候，爸爸给我送过一个生日礼物，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儿童照相机。
我有段时间很喜欢拿着它到处胡乱瞎拍照。”
“你的意思是……”
“我曾经偷偷看见过爸爸和王叔他们抱着姐姐，就用相机拍下来了。”
“你说的相机，不会是那种一拍就立即出纸质相片的那种吧？”
池星星想起自己也曾给妹妹买过那样的相机。
只可惜当时拍的那些照片没几年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不是，”陈书婳闭了闭眼，“那个相机是插存储卡的。
后来我玩厌了，就一直丢在我房间的抽屉里。”
池星星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
“就算找到那个照相机，在那些照片上，也只是看到他们抱着女孩子而已……”
“他们都没穿衣服。”
陈书婳的喉咙动了动。
“对不起，我一直没把这件事说出来。
我不敢去回想，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
直到那天哥哥告诉我，思琦姐她……
她原本想要杀的人是爸爸，而不是妈妈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妈妈做了爸爸的替死鬼。”
提起母亲，她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呜呜大哭起来。
监测仪器上的数字再次发生剧烈变化。
池星星连忙安抚道：
“书婳，你先不要激动。
你妈妈的死，确实是个意外，现在也没办法追究凶手的责任了。”
陈书婳又抽噎了几声，“这一切都怪爸爸……
他还不愿意自首，我不会原谅他的。”
池星星看着病床上的女孩梨花带雨的悲伤模样，不禁感到心酸不已。
待女孩的情绪稍稍平复后，他才继续问道：
“那个相机，现在在哪里？是别墅还是你们现在住的小区？”
“在别墅……
妈妈去世后，我和爸爸、哥哥临时临急搬到现在的小区，只带了比较常用和重要的行李和物件。”
池星星拿起手机，“是在你房间的抽屉里是吧？
你给我大概描述一下相机是长什么样的，我立刻安排人过去找。”
“相机是粉红色外壳的，很迷你，差不多你的手机一半……”
说着说着，陈书婳忽然停住了。
“别墅……”
她低声呢喃，“前几天，哥哥和爸爸在家里起了争执，我听到哥哥说，别墅已经被爸爸卖掉了。”
“什么？！”
池星星正要拨打电话的手指一顿，“卖给谁了？”
陈书婳苦笑着看他，“王叔。”
半个小时后。
池星星面色冷峻地挂断电话。
“怎么样？”
刘斯利问道，但心中已有答案。
“我先让老周去别墅外围转了一圈，发现里面几乎被清理一空。
连那些昂贵的红木家具都不见了。”
刘斯利泄气地叹息，“这么说的话，书婳的房间大概也不可能幸免于难了。”
池星星叼起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我们专案组的人，要等拿到搜查令才能再进别墅，到时便知道了。”
他用力地喷出一口烟。
“不过，既然王夏志，又或者他背后的人，那么神通广大，知道陈书生兄妹俩要去找警察吐露实情及提供证据，登时就要把他们灭口。
想必那些手尾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才查到可能有用的证据……”
刘斯利抹着脸，声音显得瓮声瓮气的。
池星星默默吸着烟。
烧到一半长度后，他按灭了烟头。
想了想，又把剩下的半截塞回烟盒。
“星哥。”
刘斯利忽然用凄凉的声音唤道。
“早上小妮和我说，她前天去找过思琦的姑姑一家。”
池星星好奇地看着他。
“思琦的姑丈，承认曾经猥亵过思琦。”
刘斯利递了一支笔过去。
“这是录音笔。
小妮跟思琦的姑丈套话的时候说了，只要他诚心向思琦忏悔，就不会举报他。
小妮说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过，这种录音大概在法庭上也不会被认可。”
池星星恍然道：“看来，昨天我见到的那束花和糖果，就是思琦的姑丈带去的吧。”
刘斯利一脸惊讶，“你意思是，昨天去玉园看思琦了？为什么？”
池星星只好简略地给刘斯利解释前因后果。
“这两起交通事故，至少有两个共同点。”
刘斯利揉着酸胀的眉心总结道，“第一，都与时刻电子基金会有或深或浅的关联；
第二，都和王夏志这个人挂钩。”
“王夏志和陈可适往来密切。
姓王的当了这么多年贴身管家，后来就算不干了，还和陈可适保持紧密联系。
而我们前期拉网式、地毯式调查陈可适的社会关系时，却没有在意这么一号人。
原来这根本就是其中一条恶龙，而不是什么小鱼小虾米。”
池星星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犹记得在别墅案之初，将保姆莫玉兰列为疑似投毒的重点调查对象之时，挖出陈家曾聘用过管家之事。
但由于年代久远，当时进行一番初步调查后便认定与案件无关。
毫无疑问，接下来要对王夏志这个人展开深入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