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凌乱柜子，实在难以下手去收拾，徐莹莹去拿勉强还算干净的湿纸巾，用两个手指把它捏着取出来。
她虽然和顾衡说起来一派轻松，但实际上如何只有自己心里才知道，她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可是内心仍没有退出的想法。
眼泪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她攥着湿纸巾无声无息的哭了一会，又收拾好心情准备整理柜子。
里面的东西已经杂乱无章，衣服肯定不能要了，于是被拽出来扔到地上，没想到牵一发动全身，衣服牵动了汉英词典往下掉。
险险避开，字典落地发出闷沉的声音，她冷着脸继续收拾，一只手突然出现，抓住了她伸进柜子的手腕。
徐莹莹回头看去，向初那张有些苍白的面孔映入眼帘。
向初扯出湿巾示意徐莹莹擦手，表情阴郁，脸上仿佛镀上一层冰霜。
“我带你去学生会，申请调查监控。”向初沉声道。
徐莹莹扯出勉强的笑：“没关系，我习惯了。”
向初却仿佛要追究到底：“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似乎落在远处，徐莹莹总有一种他不是在和自己对话的感觉。
徐莹莹小心斟酌了语句：“刚刚下楼正好看到舒晚离开，你不是说和她冰释前嫌了吗，能不能问问她有没有看到，就不需要麻烦学生会了。”
向初的视线重新落在徐莹莹身上，眉心狠狠一跳，眼睛眯了眯，眉眼愈发阴沉：“又是她。”
徐莹莹赶忙摇头：“舒晚不是这样的人。”
向初冷笑：“你这样单纯善良，哪里能知道人心险恶。”
“她现在跟我是彻底撕破脸了，针对你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起初还是怀疑，越想越觉得就是舒晚做的。
徐莹莹惊讶道：“前几天不是还说说清楚了吗，怎么会这样。”
向初咬牙：“所以说她心思深沉，根本是假装和好，趁我放松，给我当头一击。”
“没想到她还不满足，竟然迁怒你。”
徐莹莹看着眼前眉头紧锁的的少年，他似乎陷入什么沉痛的回忆，以至于苍白脆弱的脖颈迸发出青筋，他喘了口气，用力闭了闭眼睛，才稳定了情绪。
他忽然一把抓住徐莹莹的手，弯腰靠近她，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音量问她：“我带你去找舒晚，让她给你道歉好吗？”
徐莹莹嘴唇翕动，难以置信，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相处一年，徐莹莹已知向初是个十成十的懦夫，明明对自己有情，却不愿低头先表白。
看到喜欢的女孩被人欺负，施以援手仿佛施恩，还要她感恩戴德。
但若是遇到家世上流的，就只会言语安慰她，不肯付诸行动。
“不不，不会是舒晚，我只是想或许她会看到是谁，既然你们没有和好，那还是去学生会吧。”徐莹莹回神，解释道。
向初这时候已经听不下去，拽着徐莹莹就往楼上走。
舒晚回班后，班里有七八个人正在低头写作业，大家都心无旁骛，没人抬头。
顾衡倒是看了她一眼，但是视线很快略过，也没开口说话。
舒晚坐下来，翻找那道物理题，果然是相似的题型。
她很快就静下心，完全潜心到知识中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发出砰的一声，一时间笔尖擦过纸张的刷刷声都顿住了。
这样大的一声，没人能不注意到。
舒晚也抬头看去，由于思绪被打断，还拧着眉。
徐莹莹几乎是被向初拽着闯进来的，他们一看就不是走错班，徐莹莹本来想说什么，在看到舒晚之后自暴自弃的闭了嘴。
她心里骂了向初一百遍，连她都知道绝不可能是舒晚所为，他受人照顾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丝毫信任，简直忘恩负义。
而且他刚愎自用，从来意识不到自己的想法有错，责怪父母控制欲强，责怪舒晚心思深沉为爱疯狂，总之都是别人的错，而他自己冰清玉洁。
舒晚虽然不知道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心下也有感知，不是好事。
她五指平摊在桌面，轻轻叩击，等待两人表明来意。
向初在原地踌躇了一会，看了一眼徐莹莹，这一眼似乎给了他什么勇气，让他径直朝舒晚走去。
教室实在安静，选修课大课让一整层楼几乎都空了，空调外机的嗡鸣声在寂静中独自运转。
向初站在舒晚的桌前，眼神睥睨，手腕上戴着的表折射了一道光线，恰好对着顾衡的眼睛。
顾衡微微侧头，捕捉到舒晚眼底的兴味。
她似乎很闲适，没有露出任何的不适、无措和迷惘。
她甚至挑了一下眉毛，虽然坐着，却没被高高在上垂眼看她的向初压倒。
两人对峙，向初率先败下阵来，沉声说道：“道歉。”
舒晚不解，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你终于疯了吗？”
舒晚心里叹气，白月光终于变成了蚊子血，追逐了这么久的少年偶像，关掉滤镜后，竟然如此不堪，此刻她居然能平静面对他的抽风，并致以“问候”。
“如果你说的是生日宴的事情，我只是答应你去，你也没说不能带男伴吧。”舒晚满脸真心发问。
不提还好，提到这，向初变得气急败坏，低吼道：“你做完这些还不满意吗？有事你冲我来，牵扯无辜的人干什么。”
舒晚觉得很违和，印象里向初不是情绪化的人，他没有什么过于突出的喜恶，但此刻满脸阴鸷，全然不同于以往。
她又看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徐莹莹，她那山茶花一般清丽脆弱的眉眼此刻挂着冷霜，变得捉摸不透起来。
“我对徐莹莹做了什么？”这会她是真的来了些许兴趣，打量了徐莹莹两眼，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向初一副看破一切的样子，险些要指着她的鼻子骂：“除了你还会有谁这么卑鄙，你刚刚去完储藏区，徐莹莹的柜子就被人撬了，有这么巧的事情吗？要我上报学生会去调监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