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吓得手心不住地出汗,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谷梁安。
心底虽不愿相信自己这天衣无缝的计划已被识破,却仍是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一百种死法......
只盼着季老爷能看在自己为季府身死的份上,饶了自家那不争气的兄长一命。
“你在这等着,我去禀告一声。免得冲撞了夫人。”
行至芳汀苑外,月季垂着首见前头的银靴停住了脚步。
点头如捣蒜一般站在院中听候指令。
“进来吧!”
稍倾,听到谷梁安的声音从房中传来,月季打了个寒颤,提着似千斤地脚步走进屋内。
只见这女使进屋后也不行礼,反倒是垂头看似胆怯,实则万分大胆的隔着屏风打量着里屋的你与何立。
“你便是月季?”
听得你柔声的开口,月季的眼神落在了屏风旁的谷梁安的身上,只见谷梁安怒目圆瞪,似是要将她生吞了一般。
吓得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是!奴婢正是月季。”
“你来我府上也多时了,可还习惯?”
你含笑看着何立轻轻地吹着蒋义福给你熬的补身的汤药,他却像是要用这药堵你的嘴一般,你话音刚落,药马上就送到你的嘴边。
“习,习惯!”
月季将头紧紧地贴在地上,不住地淌汗,眼睛滴溜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不知道你们叫她来到底是何意。
此刻她的心中早如利剑悬在头顶一般,惴惴不安。
何立冷哼一声,“你倒是习惯的快,入府这么点时间,上上下下可是都给你寻摸透了。”
听完何立此话,月季只觉脑中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只知道一个劲地将头往地上磕。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恕罪?”
何立假装不知,见你欲开口,又连忙塞了一勺药喂给你。
“你且说来,你何罪之有啊?”
这何立究竟是知还是不知啊?
月季止住了磕头,看着地上自己的汗渍,心中犹疑不定。
何立是个聪明人,万一这一番,只是想将自己诈出来呢?
月季定了定神,心一横,一咬牙还是决定赌一把。
“奴婢,奴婢不知何处惹得大人、夫人的忌讳,还请大人,明白告知!”
月季带着哭腔,又重重地磕着头。
跪着的人心中正忐忑着自己的命运呢。
屏风那头却传来一声嗤笑。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糟了!
“这......”
月季彻底乱了阵脚,还没等她“这”出个缘由来,便又听得屏风里头传来一阵娇滴滴地笑声。
“相公~别逗人家了,你瞧把人家吓得!”
“好了,你起来吧!”
何立将碗勺放置在床旁的小几上,理了理袍子朝着屏风外跪着的身子坐正。
“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你呢!”
月季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谢......谢谢奴婢?”
“是啊!”
“若不是你那日及时将蒋义福叫了过来,只怕我娘子同蔻儿,都难逃一劫啊!”
“你救了两条性命,难道,不该谢吗?”
何立起身朝月季走了过去,身影投射在双面锦绣的屏风上。
虽是说着感恩的话,可语气却仍是冷冰冰的,那屏风上的身影更是压得月季透不过起来。
“月季,不敢居功......救下夫人小姐,是蒋大夫的功劳。跑去叫人,不过是尽了府中人的应尽之责罢了......”
“诶~”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若是受恩不馈,人家会说我为人不识好歹,对下赏罚不明的!”
“不......当真......”
月季抬起头连连摆手,还想推拒,却被谷梁安不耐地低呵止住。
“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别不识好歹!”
“是......是,多谢大人恩赏!”
月季又讪讪地低头朝着何立磕了两个头。
“嗯,谷梁,你去,将那些锦缎首饰,都拿进来,叫姑娘带回去!”
何立扬着折扇从屏风后走出,立在月季头前,却也不叫她起身。
“唰”
头上传来一声似是折扇打开的声音,又见那黑靴被下移的绿袍挡住。
“方才,你何故怕成这样啊?”
“嗯?”
“莫不是,做了什么事,心虚的?”
何立的声音阴森森地飘在月季的头顶,使得方才冒出的汗珠仿佛立刻结了层霜一般。
月季干咽了口口水,只觉的如吞刀一般,哑着嗓子开口道:“奴,奴婢自小,便胆小如鼠......如今见得大人、夫人,气质非凡,更,更是一时紧张......”
“哈哈哈!”
何立用扇柄拍着月季的背,哈哈一笑又将她吓得一抖。
“我们又不是凶神夜叉,怕甚?拿上东西,回去好好歇着吧!”
“是,是,多谢大人、夫人恩赏。大人、夫人且好生歇息。奴婢告退......”
月季撑着跪的酸疼的膝盖,颤颤巍巍地起身接过谷梁安手中的赏赐。
刚离开芳汀苑的院墙,便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死里逃生一般,重重地喘着粗气。
“大人,您这是何意?”
谷梁安不解的朝着何立问道。
“我今日明明听到她与那芍药在屋内争吵,定是她们做了手脚!若是将她们捆起来分开审。她们这样的,您给我半炷香的时间,定能审处来龙去脉来!”
“诶!”
何立看着屋外,抬扇示意谷梁安稍安勿躁。
“不过是两个挡枪的,除了这两个,未知后续还有多少后手。”
“你昨日说的有理,这一夜我也细细思量过了。如你方才在屋外听得的话,那这月季才是个有心计的。”
“只要将她除了,剩下的芍药掀不起什么风浪,而留了一个,那季老爷也不好再塞人进来。”
“可......大人,您要除了她,为何还要赏她?”
何立转过身瞧了一眼谷梁安,又回到你的床边坐下。
“夫人道是为何呀?”
你瞧了一眼故意卖关子的何立,笑着朝跟进来一脸茫然地谷梁安解释道:“你想想,她们方才才在房中吵了一架,已是有离心之势。如今,咱们又偏挑了一个人来重赏。”
“你猜猜,余下那人,心中将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