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嘉善没想到沈瑞会当场戳穿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柔柔尴尬的低下了头，常月娥则努力憋着笑。
后面，跟着走来的洛桃安，对两人说：“善娘、瑞哥儿，夫子既然布置了一百字的大字作业，你们就赶紧完成，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我会叫你们的。”
说完，全然不理会之前嘉善污蔑沈瑞的事。
常月娥想着午间姜翠屏说的话，深觉自己是多虑了。
看娘偏袒善娘的模样，显然不是要抓着二弟家的错处，借此分家。
远远看着这一切的姜翠屏什么也没说，有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挺好的。
姜翠屏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有事还得跟夫君多商量。
当然，跟月娥姐说说也挺好，但月娥姐拿不定主意，更适合倾听。
姜翠屏想着，转身回了房间，继续绣自己未完成的手帕。
等分家的时候，娘一个，月娥姐一个，自己一个，省了两个不用绣，真好。
院子里，因为洛桃安没有追究，沈瑞与嘉善各自回了房间。
沈瑞让娘亲去祖母那儿取了练字要用的纸后，自己吭哧吭哧的磨起墨来。
常月娥看着，想要伸手帮忙。
沈瑞却说：“夫子说了，练字的墨要自己磨，这也是练字的一环。”
言罢，常月娥不再插手，出去帮洛桃安烧制晚饭了。
嘉善那边，她一边庆幸洛桃安不继续追究，一边暗骂洛桃安惯会和稀泥。
拉着姜柔柔，回到了房间，让她帮自己磨墨，以此逃脱外面的活计。
因为刚开始练字，村塾中，大多是三四岁的懵懂小孩儿。
姜夫子没有安排什么难写的字，就一个基础的‘永’字。
他亲自为每一个学生写了个模版，所有人只要照着临摹就行。
嘉善看着姜夫子笔力遒劲，方正大气的‘永’字，照猫画虎的写了半天，越写越忍不住摇头叹息。
姜柔柔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
“善娘，我们要不休息一会儿吧！”
嘉善点点头，果断的放下了笔。
她之前的三十年，不是没有提笔写字过，只是他们那个世界的笔，跟毛笔完全不一样。
加上嘉善的字本来就不怎么好看，再用陌生的毛笔，真是丑的不能再丑的。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洛桃安的声音。
“善娘，瑞哥儿，吃饭了。”
嘉善等了一会儿，带着姜柔柔出来了。
等她们坐到桌边，沈瑞还没出来，嘉善忍不住皱了皱眉，没想到沈瑞比她还能装。
常月娥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外面没有沈瑞，便说：“娘，你们先吃吧，我去叫瑞哥儿。”
洛桃安点了点头，却没有动筷。
嘉善心中更气了，冷着一张脸坐在桌边。
等沈瑞出来，嘉善横了他一眼，接在洛桃安身后，夹了一大筷子肉菜。
洛桃安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没说，姜柔柔更是跟鹌鹑一样，低头闷声吃饭。
第二天，沈瑞去村塾，还是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嘉善。
这次嘉善没有赖床，带着昨天费时费力写完的一百大字，同沈瑞朝村塾走去。
路上，嘉善故意问沈瑞.
“昨天那一百大字你写完了吗？”
沈瑞神色恹恹的说：“写完了。”
“写得怎么样。”
“不是很好。”
沈瑞脸上浮现出几分心虚与惶恐，他才三岁，手上用力很快就没劲。
写到后面，沈瑞都能看出自己的字控制不住的往上飘。
等会儿到了村塾，姜夫子见查，一定会把自己大骂一顿的。
嘉善嘴角微勾，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她对沈瑞说：“看来你没什么读书的天赋，要不早点放弃吧。跟大伯学种田也好，学个手艺也好，别像沈惜知那样，白白浪费家里的钱。”
这话一出，沈瑞顿时不高兴了。
“姐姐你怎么这样说话，三叔什么时候浪费家里的钱了。这些年不说免去的田税，就是二叔接的活，大部分都是看在三叔的面子上，才交给二叔做的。要是没有三叔引荐，二叔想接大活，只怕还得再熬几年呢！”
说着，沈瑞加快脚步，甩开嘉善，先一步进入村塾。
姜夫子见今日还是沈瑞一人前来，以为沈家善娘已经放弃了。
正高兴的捋着胡子眯着眼，下一秒就看到嘉善的身影由远及近。
行至跟前，这沈善娘也没跟他行礼打声招呼，臭着张脸就进去了。
不明所以的姜夫子以为沈嘉善在生他的气，心中冷哼道：不过是一百个大字，气性就这么大，以前他读书的时候，一个字没写好，被夫子罚写一百张，第二天见到夫子，也没这么个模样。
想着，等人到齐，姜夫子甩着长袖进了村塾。
上午，他也不讲《三字经》了。
“等会儿我点到名字的人，带着昨天写的一百大字，上前给我检查。若有没写好的，哼哼，罚写一百张！”
说着，姜夫子从最前面的学生点起。
一时间，整个村塾人心惶惶，唯有嘉善老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
学生一个个的上前，又或哭或笑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很快，姜夫子叫到了沈瑞。
沈瑞一脸忐忑的将自己的字递给姜夫子，姜夫子一页页的翻着。
前面表情欣慰，到后面却有些凝重起来。
随后，沈瑞听姜夫子说：“沈瑞，这都是你写的。”
“是，夫子。”沈瑞恭敬的回道。
“写得不错，就是……笔力不够，还差点意思。”
沈瑞的声音抖了起来，“夫子教导的是。”
说完，沈瑞等待姜夫子的责罚。
谁料，姜夫子说：“小小年纪写成这样很不错了，笔力大小通过练习虽然能控制，但你年纪太小，身体还没长成，不着急练习笔力。以后保持现在的水准即可，若能在风格上有所进益是最好的。”
姜夫子一脸满意的将沈瑞写的字递给他，这是他今天看过的写得最好的字了。
坐在最后面的嘉善完全听不到前面的话，只看到沈瑞的脸色由阴转晴，高兴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